奇裡姆斯星一年有三個月都會下大雪，他們在學校裡誰違了紀，就被罰拿鐵鍬去鏟雪，一天下來，倆胳膊都廢了。
“四哥，你是不是還沒見過下雪？”馮羽瞳問。
“嗯。”沈四閉著眼睛，忽而問，“帝星會下雪嗎？”
馮羽瞳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四哥為什麼忽然問帝星？”
沈四也愣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氣：“忽然想到，隨口問的。”
奇裡姆斯星與帝星毗鄰，一個是農業星球，一個則是聯邦的政治經濟中心，馮羽瞳一直在奇裡姆斯上學，沒有去過帝星。
“不過海蛇在下學期就要來我們學校選拔，如果我被選上，我就可以去帝星了。”馮羽瞳興奮地說。
“海蛇？”
沈四知道這個名字，曾經在救援瑟琳娜殿下行動中失利的精英特種部隊，領導它的格羅希家族也因此退出了政治舞臺。
馮羽瞳沒想到沈四會知道海蛇，他欣喜地說：“海蛇現在的隊長叫科蕾蒂，人稱手術刀小姐，她是聯邦最年輕的上校，這位上校出身貴族，但對平民一視同仁，我在機械修理科專業成績第一，所以我很有希望被選上！”
“等你選上了再說。”沈四嘴角掛著淡笑，馮羽瞳對他而言是個頗有潛力的小輩，看到他前途光明，沈四非常欣慰。
馮羽瞳一晚上說個不停，突然想起來還給沈四帶了一份禮物，甚至一躍而下去翻找，非叫沈四立刻看到不可，一秒都不能耽誤。
“這是什麼？”把塑膠袋對著燈光看，裡面是一顆顆的小粒子，沈四實在認不出來。
“四哥你不是想吃草莓嗎？”馮羽瞳邀功道，“這是我們學院農科系研發的草莓品種，耐旱耐高溫還耐鹽堿，非常甜，種下去一個月就可以採摘了。”
死鹽星地處偏遠，草莓這種脆弱的水果無論如何都運不進來，沈四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想吃草莓，但這包小小的種子卻被馮羽瞳千裡迢迢地帶回來了。
明明是應該感動的時刻，沈四卻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為周逍精心準備的禮物，隨著飛行器的爆炸，都灰飛煙滅了吧，還有那把幽靈紳士，為什麼他能開？可是他此時此刻又實在沒心情去追究，沈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不該繼續想掃興的事。
“有心了。”沈四拍拍馮羽瞳的肩，“是長大了。”
馮羽瞳高興得像是被摸頭的大狗，尾巴亂晃，忽而他發出驚嘆，看向窗外。
沈四也同他一起看向窗外。
“天都亮了。”馮羽瞳轉回頭來看著沈四，懊惱道，“我不小心講太久了。”
“沒事，現在眯一會兒。”
“四哥，你脾氣變好了，你以前肯定會罵我。”
“不罵你還不習慣了是吧，賤不賤？”
“……是有點。”
“閉嘴睡覺。”
馮羽瞳真的累了，眼皮子一合就睡了過去，沈四聽到他細微的鼾聲，禁不住羨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在周逍那裡撞了南牆，沈四今天格外軟弱。
他有時甚至會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他沒有跑去跟周逍表白，倆人現在估計還熱熱乎乎地樓在一塊兒，一覺睡到天明。現在是周逍起床的點，他非搗亂不讓起，兩人膩乎在一塊兒，每次都要拖半個小時周逍才能起來。
然而一切的美好就像彩色泡泡，輕輕一戳就破。
沈四悄然睜開眼，望著百葉窗格裡透進來的暗淡的天光。
原來不知不覺竟然一晚上都過去了，一點不難熬。看來即使周逍不在，日子也照樣，沒有什麼人是不可或缺的。
兩人補了覺已經是中午，沈四領著馮羽瞳上馮亞迪那兒去串門，親弟弟回來了，總要見哥哥。
馮亞迪見了馮羽瞳萬分高興，抱著他又哭又跳，馮羽瞳更是直接把馮亞迪抱得雙腳離地。
沈四看他們兩兄弟以前跟仇人一樣，分別兩年，感情倒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