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沉默地吸完了一整根煙:“你跟周逍第一次見面之後就聯絡上了?”
“那倒沒有,是在我們把他從錢家救出來之後,”衛斯理回憶著,“周逍找到我,要我配合他一起端掉錢家,他會在返回帝星後幫助菲涅斯翻案。”
當時第一次見到周逍,多年以後再次聽到“格羅希”這個詞,衛斯理差點嚇吐出來,不過當周逍亮出身份後,衛斯理很快找到了他們的共同點——都是公主綁架案的受害者,於是他也很快和周逍達成了合作。
翻案兩個字,衛斯理說得言之鑿鑿,但就目前而言,沈四並沒有見到任何能獲勝的砝碼。
一個沒什麼實權的貴族,一個更是被通緝的罪犯,周逍拿什麼去給格羅希翻案,那封親筆信?
沈四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衛斯理只道:“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咯,不然我這輩子恐怕都要蹲在死鹽星啦。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沙金人,還是個毛不知道的小雛雞。”
“哎,想當年我是多麼風華正茂。”說起往事,牽連起懷舊的情緒,衛斯理無限嘆惋。
“風華正茂的獄警。”沈四忍不住補充。
“沒錯,我可是監獄一枝花。”
玩笑一開起來,衛斯理便知道這事在沈四這裡算過去了。
“老四,說真的,我和周逍沒什麼。”衛斯理情真意切地說,“你也並沒有損失什麼。”
“我他媽知道。”沈四沒好氣道,周逍算計他的那些,歸根結底,沒有損傷到他的利益,算是順水推舟,不然他也不會輕易就饒過周逍這一遭。
第二天九點,沈四又準時見到了“毛都不知道”的長島。
之後一連幾天都是如此。
長島這小子年輕,有天賦還肯苦練,沈四嘴上總是逗他,因為像個小炮仗似的一點就炸很好玩,但心裡挺賞識,沒有藏私。
剛巧這幾天周逍一直沒有回修理鋪,忙得腳不沾地,沈四才有時間料理這只傲嬌的小鸚鵡。
“血色仲夏夜”,錢家正式對發起赫爾曼家族圍剿。
雖然他們出其不意地殺死了赫爾曼家主,但正如周逍所預料的那樣,赫爾曼在死鹽星經營多年,等旁系反應過來開始反撲,錢家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絞殺,戰局勢必會僵持幾天。
尤其要警惕的是其他家族的聯合,畢竟錢家這次對赫爾曼的吞併,野心暴露無遺。
長島不以為意:“等到通訊塔一建成,錢家能和整個星系聯系,透過暗網何愁找不到客戶,出價只會更高,銷路只會更廣,到時候死鹽星只會剩錢家一家獨大。”
等到日落,沈四已經聽到赫爾曼家反擊失敗的訊息。
赫爾曼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它的滅亡標誌著死鹽星勢力格局的根本性轉變。
所有人都隱隱嗅到了灰暗的味道,他們正見證錢家的膨脹擴大,未來會如何慘淡?
晚上七點,一輛沾滿灰塵的雪佛蘭黑斑羚停在修理鋪門口,周逍踏著黑皮鞋下車,面上帶有淡淡的厭倦之色。
長島正在練習切牌,他的鼻子很靈,他聞到了血腥和硝煙味。
長島抬起頭,與周逍對視,錢家這位斯文有禮的周助理朝他微微一笑,立刻,他身上的殺伐之氣便如冰雪般消融,長島卻還是不由自主炸了一圈寒毛。
“結束得挺早,”沈四打量著周逍,確認他身上沒傷,“我以為你要留在十號街收尾。”
周逍微笑著,但尾音有些懶散:“都這麼多次了,他們照葫蘆畫瓢也該學會怎麼善後了,不需要我每次都手把手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