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逍大約也意識到這點,他眨了眨失神的眼睛,鎮定下來,看向錢派奇:“不如這樣,錢少爺,我們各退一步。你放我們走,我們也先拆掉你脖子上的炸彈。”
“不行,”錢派奇這次學機靈了,搖了搖頭,“把我脖子上的,還有錢家工坊裡的那個,都給我拆掉。”
沈四眯了眯眼睛:“錢少爺,便宜不是你這個佔法。”
錢派奇:“在死鹽星,我們錢家就是法!”
眼見新仇舊恨又要被翻出來了,周逍忙勸道:“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錢少爺,你找兇手,肯定還有用得著我們的時候。今天交一個朋友,明天多一個門路,”周逍笑了笑,“沈老闆的本事,是我們有目共睹的。”
沈四這個人雖然可恨,但也是真有能耐,錢派奇認真打量了周逍一圈,又看了看沈四,說:“沈四,你這個情人比你識相。”
沈四氣不打一處來,又要開口反駁,周逍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沈四最後只冷冷地哼了一聲,終於給錢派奇拆了脖子上的遙控折疊高效能炸藥。
而周逍也終於被松綁,恢複自由身的周逍,連手腕上的淤痕看都沒看,一點不計較錢派奇“不分青紅皂白”把他抓起來的事,真誠地跟錢派奇說自己非常敬仰他的孝心,勸他節哀,但他決不能上了兇手的當,和沈四鬧得魚死網破沒有好處,現在錢守死了,錢派奇你就是唯一能撐起錢家的人,你決不能倒。
周逍的一通吹捧和建議,說進了錢派奇的心坎裡,錢派奇心神穩定了不少。
錢守死了,他悲痛欲絕,慌了陣腳,下意識覺得是沈四幹的,剛巧抓到了在大街上游蕩的周逍,決定拿他來挾持沈四,就算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七天前,錢派奇是如此篤定沈四就是兇手,可是被周逍嘎嘎一頓分析,他突然也覺得不是了,頓時,心口那股你死我忘的火焰就熄滅了下去。
如今脖子上空蕩蕩,錢派奇猛然感到疑惑,剛剛那個連命都不要的人,竟然是自己嗎?
和周逍一起肩並肩離開錢家大廳,沈四同樣覺得恍然隔世,剛剛雙方劍拔弩張,現在竟然就這麼相安無事地解決了,帝星人果然和他們這群武夫不一樣。
沈四一言不發大步流星,兩人沉默地穿過雕樑畫棟和假山流水,剛剛踏出錢家的大宅門,周逍體察出沈四現在地不爽,追著他解釋道:“四哥,在錢派奇脖子上套炸彈,只會加重他的精神壓力,讓他更瘋癲,更不惜命。”
“反正怎麼說都是你有理。”沈四頭也不回,“我哪兒比得過你這個高材生能說會道。”
周逍忽然抓住他的手,沈四愣了一下,停下腳步詫異地審視著他,周逍澄澈的眼睛望著沈四,眸光微顫,低聲道:“你怪我撒謊?”
沈四不自在地甩開手,他沒有那麼古板,他知道周逍剛剛是為了幫兩人,但是他現在不想“體諒”周逍的任何行為,沈四知道,一旦開這個口子,自己的氣勢就落下去了。
他早上的時候,分明還打算把周逍狠狠磋磨一頓。
世事難料,誰他媽知道錢守竟然死了,周逍還被錢派奇給抓了,大是大非前,沈四不著急翻舊賬,但氣勢不能落,不然他沈四就是純純一個小醜了。
沈四板著臉不說話,與此同時不遠處一臺銀藍色轎車急速駛來,剎停在兩人身邊。
衛斯理搖下車窗,瀟灑朝兩人一撇頭:“上車。”
周逍這才留意到錢家附近有不少觀望的人,看來沈四並不是孤身前往,他留了後手。
沈四拉開車門坐進去,不等周逍上車他就毫不客氣地甩上車門,把古董車震得一抖灰塵簌簌落下。周逍沒說什麼,繞過車尾,從另一側上了車,輕輕關上門。
衛斯理發動汽車,從後視鏡裡看著沈四:“老四,人家可比你溫柔多了。”
沈四不接他的茬,仍拉著一張臉道:“直接回鹽斯特港。”
周逍立刻轉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沈四不耐煩地側過臉,車廂內光線不好,他眉頭低壓,眼下掛著淡青,神情顯得十分狠厲:“你不是一直想回帝星麼?馬上就送你走。”
衛斯理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前面抻著脖子:“你四哥給你加急的哦,今晚八點有一艘星艦,直達帝星。”
周逍輕輕搖頭,低聲說:“我不回帝星。”
“你要走就走,不走就不走,你他媽當我這兒是什麼地方了?”沈四一下子就炸了,“周逍,老子已經救了你兩次,夠仁至義盡了。至於你做的其它那些亂七八糟,我懶得計較了,你他媽別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