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沈四捂住自己的衣服下擺。他今天穿了一件軟牛仔布襯衫,珍珠貝母紐扣扣到了最上面,平時就沈四這個怕熱的體質,恨不得天天無袖背心,難得穿這麼禁慾,胸肌那處卻越發凸顯出挺闊的弧度,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衛斯理覺察出一些不對勁。
可是不等他想明白,沈四就走了。也不怪他想不到,就沈四平日那個混世魔王的性子,誰能想到他會栽這麼大一個跟頭。
沈四就在衛斯理這兒住下了,一來是為了蹲守周逍,二來則是他家已經被砸得不能住了。
在抓住周逍報複回去前,沈四咽不下那口氣去收拾屋子,一見到那屋子,回憶就紛至沓來,沈四一點也不想記得,可是那天發生的每件事都是前所未有的,每分每秒都給了他極大的精神烙印,想忘都忘不掉,氣得沈四頭冒青煙,第一次恨自己記性太好。
反正錢家沒了軍火不會再來招惹他們,凱撒是死鹽星為數不多的醫生,沈老太太和馮亞迪在那兒沒有安全問題,沈四現在衣食無憂,有的是時間和周逍耗下去。
那小子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哪兒去?他想回帝星,就必須來鹽斯特港,這是整顆星球唯一能起飛星艦的地方。
沈四就是這麼篤定的,可是一連幾天,竟然一點周逍的訊息都沒有。
按理來說不應該,沈四眉頭緊蹙,以他和衛斯理的人脈,怎麼會一點兒都找不到周逍的蹤跡?
剛開始,沈四怒火漫天,恨不得把周逍手撕了,後來火氣消下去一些,腦子也回來了,有精力盤算了幾個更加磨人的手段。
可是接下來整整一週,周逍都杳無音信,沈四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他起床,再感覺不到一點不舒服,望著窗外煙霧繚繞的天幕,他忽然有些擔心——死鹽星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周逍不會真出事了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摁不回去了。沈四坐不住了,決定親自出門,怕什麼來什麼,只見衛斯理急匆匆推門闖入,著急忙慌道:“周逍被錢家給抓了!”
“這就是沈四看上的小白臉?”錢派奇捏起周逍的下巴端詳,“長得還真是一個狐媚子樣。”
“不會錯,他倆在紅鳥會的廁所裡搞野站,咱們好幾個人都看見了。”霍林證據確鑿道。
周逍閉嘴一言不發,他被關了好幾天,眼睛都還沒適應光線,錢派奇感到無趣撒了手,恨道:“你那天逮我逮得多順手啊,想不想得到還有今天?”說著,他高高揚起手掌就要扇周逍耳光,霍林急忙攔道:“少爺,等沈四來了,看見他受傷咱們不好交代。”
“交代個屁,”錢派奇怒吼,“我要他們全部陪葬!”
突然,門口急行跑進來人通報道:“少爺,沈四來了!”
這個巴掌終是沒扇下去,錢派奇先是畏懼地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圈子,隨後渾身都顫抖起來,眼睛裡迸發出憤恨的精光,咬牙道:“終於來了,去正廳,本少爺要會一會他。”
錢家大本營是一座古中國風的木質建築,青石大磚鋪滿大廳,每隔幾米就有一座紅木雕刻出的展臺,裡頭擺放著錢家經年收集的戰利品,大廳正中牆壁上懸掛著一座佛龕,紅色燭光的映照下,闔目佛祖笑看眾生,往下則是一溜十二張梨花木椅。
沈四就站在最外頭的椅子邊,沒坐。
得知周逍被錢家給抓了,沈四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怪不得整整一週,他都找不到周逍。
錢家竟然還敢跳出來惹事,他們是哪裡來的底氣?!
沈四悄然握緊了拳頭,打狗他媽還要看主人呢。
等了有幾分鐘,錢派奇帶著人烏泱泱來了,沈四一眼就看見了被綁著的周逍,瘦了點,也憔悴了,但還好,沒缺胳膊斷腿,兩人遠遠對視,目光深沉複雜,誰都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個場景。
沈四本來預想著抓住周逍以後,一定要好好磋磨一頓,然後在他漂亮的臉蛋上啐一口,罵你個孫子也有今天。可等他真看到了周逍這個倒黴樣子,反倒啥也說不出來了,沈四先移開了目光,看向錢派奇:“你爸呢?”
誰料這句話直接踩了錢派奇的雷區,他怒吼:“你還敢提我爹地?他不就是被你殺死的嗎?”
錢守死了?!
沈四瞳孔巨震,他下意識看了周逍一眼,兩人都知道這下事情難辦了。
“死了……”沈四穩住心神,試探道,“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鹽斯特爆炸?”
錢派奇像是終於抓住了沈四的小辮子,激動道:“果然是你!”
與此同時,所有保鏢嘩啦啦舉起槍,黑漆漆的槍口都對準了沈四,彷彿只要一聲令下,錢家這群忠實的狗就會把沈四射成一個蜂窩。
氣氛劍拔弩張,沈四隻能拿出遙控器,警告錢派奇道:“你不要命了?”這可是控制著錢家命脈和錢派奇小命的遙控器。
錢派奇滿眼血紅,一把抓住周逍的頭發扯到自己身邊:“好啊,都死了吧!把你的小情人也炸死,我爹地在地下也可以瞑目了!”
大約是牽扯到了周逍腦袋上的傷,唰一下週逍的眼眶就紅了,沈四心中怒罵錢派奇這個大傻逼!
說白了,他手裡的遙控器就是一個威懾,比的就是誰更加無法承受損失。
錢守要保錢家的財路,也要保兒子的命,他不敢對沈四怎麼樣,可是眼看錢派奇死了親爹現在已經失心瘋了,竟然要同歸於盡。
錢派奇可以不要命,但沈四不能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能不要周逍的命。
好家夥,這下錢派奇成那個光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