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準備跨過去的腳一頓,收了回來,彎腰把男人的臉掰正。
即使半張臉都血呼啦,臉色白得像死人,這眼睛鼻子長得……
讓沈四覺得死了有點暴殄天物。
沈四雙指放在他的頸部下壓摸動脈,白皙的肌膚下,躍動的筋脈十分有力,幾乎能聽到血液簌簌川流的聲音,他的生命力比表現出來的頑強許多。
沈四沒收手,警覺地抬眼,連帽衫混混心虛地撇開眼,假裝閑聊。
他知道,自己一旦離開,他倆就會像野狗一樣圍過來,人的身體很值錢,腎、肝都他媽能賣。不對,這就小模樣,jian屍都有人上趕著排隊付錢。
“得,老子今兒個就憐香惜玉一把。”沈四拍拍男人的小臉蛋,架住他的腋下,把人輕輕一掀扛在了肩上。
靠,還挺沉。
沈四提了一口氣,把男人調整成更服帖的姿勢,調轉方向,往凱撒診所走去。
倆連帽衫青年見沈四截胡,不忿,可是沈四在死鹽星還有點名氣,倆人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撤了,地上甩了兩個煙頭和幾口新鮮的痰。
男人倒在沈四的肩頭,呼吸微弱,滿身的血腥味兒,粘稠的液體滴在沈四的頸部,難受極了,這個情況他也沒功夫想入非非,趕緊加快腳步。
背到身上,沈四才發現男人比想象中的高,即使是沈四也需要用力勾住男人的腿窩才不至於拖在地上,走了十幾分鐘,沈四呼吸急促起來,偏偏酸雨迫在眉睫,還不能休息。
凱撒的診所在3號街,比修理鋪遠一個街區,沈四踏入樓梯間的第一步,身後雨點子就噼裡啪啦地落下來了,砸出腐蝕的青煙,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臭味。
沈四一口氣爬了三層樓,累得一點耐心都沒有了,“哐哐”用腳敲門,鋼鐵防盜門被踹下來一層鐵鏽。
“老凱!開門!”
半晌,門被開啟來一個縫,探出一顆謹慎的禿頭,沈四用腳把門抵開,直接闖了進去。
“叫凱撒,什麼老凱,”凱撒摸出一副黃色寶麗來護目鏡給自己戴上,看清沈四正準備把一具生死不明的肉體往病床上放,趕忙制止,“我新換的床單!”
沈四已經把男人放上去了,喘了一口氣:“不是新換的我他媽還嫌棄呢,趕緊過來給他治治,腦袋光冒血。”
“我當初簡直是救了一個祖宗回來,一天到晚盡給我找事。”凱撒罵罵咧咧地推著手術車過來,手術刀和鉗子碰撞得乒鈴乓啷。
他大晚上被喊起來,一肚子火。
沈四挑剔地看著手術器械:“消毒了吧。”
“這你相好啊,這麼上心。”凱撒給剃刀上噴了消毒液,“咔咔”兩刀,給男人的頭發剃出一塊巴掌大的頭皮,露出下頭猙獰的傷口。
見凱撒紮麻藥的嫻熟動作,沈四放下心來,拉過來一個滾輪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別廢話,集中注意力,鬧出醫療事故我給你診所砸了。”
凱撒狠狠地呸了一嘴,把沾滿血的紗布扔進垃圾桶裡,開始給傷口縫針,態度依舊漫不經心,還有功夫和沈四閑聊:“你就這麼威脅你救命恩人吶,我的水平還用得著你質疑。三年前你小子受的傷可比他嚴重多了,我診室的藥差點沒給你敗光,忘恩負義。”
“救我的是我家老太太,你個黑心醫生收錢辦事,還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沈四白他一眼。
三年前,沈四一睜眼,就是在凱撒的診所,就是躺在這張病床上,他能理解語言,能使用工具,但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凱撒本來來指望能從沈四身上敲一大筆錢,不成想救了一個腦袋空空的賠錢貨,第二天就給沈四掃地出門了。
後來沈四在死鹽星混得風生水起,凱撒這個厚臉皮的家夥又貼了上來,沈四大人不記小人過,兩人才混成了狐朋狗友。
被沈四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攬功的行為,凱撒臉不紅心不臊,用手術線利落地打好結:“七針,一針500。”
沈四接了一盆水,用毛巾把男人臉上和頭發上的血汙擦幹淨,半盆水很快一片血紅,凱撒用紗布和繃帶給他潦草地綁了一下,兩人合力把男人翻過身來,小心地避開傷口讓他平躺。
看清楚男人的臉,連凱撒這個愛好收集se情雜志的黑心醫生都愣了一下。
“靠,這小子長得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