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還以為是自己忙暈了,忙得昏了頭了,所以,才做了一場稀奇古怪的夢,這場夢做得時間有點兒長,有點兒……稀奇古怪,如此荒唐,如此荒謬,怎麼可能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兒,他想著,等他睡醒了,她或許就躺在他身邊。
然而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你能夠想象得到,僅僅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對方就給了判了、刑,判了一個無期徒、刑,連給你個辯解的機會都不曾,就如同她風風火火的主動闖進了他的世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這種感覺,陸然只覺得荒謬到可笑。
一個月的時候,他想著,她敢回來,他就敢打斷她的腿。
兩個月的時候,他想著,她敢回來,看他怎麼弄她。
半年的時候,陸然想著,只要她回來,他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他們之間甚至連吵架都少有,就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她竟如此狠心,毫無徵兆的,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了,這是陸然不能接受的,在這一千多個日夜的等待中,所有的祈盼全部成為了怨恨。
那個時候,心裡僅僅只靠著一個念頭在強自支撐著,只想著,有種永遠也別回來,不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然而,看上去最沒心沒肺的人,是真的沒有心肺的。
如果不是他親自將人逼回來,這個永遠,似乎真的不會有盡頭。
***
他甚至去過好幾次歐洲,去過法國,知道她有個姑姑在倫敦,也去過英國好幾次,甚至查到了聖安德魯斯大學。
他知道,三年了,她早已經跟家人,跟她的朋友聯絡上了,只是,無論他怎樣逼迫,仇筱始終都閉口不提,越是這樣,陸然就越是知道,仇筱什麼都知道,沒辦法,他只得在仇筱跟前透露幾分……他要結婚了的假象,同時,跟石氏石總身邊的助理拉上了關系,隔三差五的在石總耳邊報道幾遍遠在歐洲遠在英國倫敦發生的難民事件的報道。
幾個月後,人果然回來了。
心裡其實是激動的,他對自己說,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心裡始終壓著一團火,時間約長,火氣自然越來越大,尤其是見到她的第一眼,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想掐死她的沖動都有了。
他等著她好好解釋。
可是,沒有,別說只言片語,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好像他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廝守了整整五年的,她最親密的人。
好,他氣樂了。
他氣她如此不相信他,氣她的狠心,氣她的始亂終棄,也氣她一次又一次的舍棄他,三年前那一次,包括,咖啡廳那次,甚至就連個理由都沒有,驕傲如他,在她面前,他的自尊與自信終於一次又一次的崩塌了。
他知道,在這份感情中,他有很大的責任。
他窮,驕傲又自卑,性格不好,除了她,從小到大,似乎並沒有別的人會這樣鍥而不捨的親近他,即便是有人湊過來,也沒有能夠忍受得了他寡淡及無味,關鍵是,他肩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他貧窮的家庭,背後,還有那麼一個大村子,全村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出息,等著他的有所作為,他一生驕傲,卻根本不敢用他肩上的責任,去束縛她,讓她吃苦。
他知道她是個公主,在他努力讓自己成為自己世界裡的國王之前,他沒有資格來迎娶她。
愛情是脆弱跟飄渺的,在無堅不摧之前,隨時都有可能化作烏有。
陸然一直在找那個點,尋找他們的問題點在哪,這才知道,原來,除了不夠信任,最大的問題其實是,溝通,這麼多年了,他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溝透過,他不知她的倔強與膽怯,而她不知他的自卑與糾結,他們其實都僅僅只是瞭解自己認定的那個對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