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翻過身,就將石冉壓在了身下,繼續呼呼大睡。
記憶,被掩埋在了內心的最深處。
塵封已久。
以為埋得夠深,夠緊,可是,一旦撕破了一道口子,回憶就像潮水般瘋狂的向她席捲而來。
此刻,陸然說完,只下意識的憑著本能的習慣,摟著石冉,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不多時,呼吸又慢慢的均勻了起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
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噴灑在了她的脖頸,鑽進了她的耳朵。
以為會是陌生的,生疏的,可是,直到這一刻才陡然發現,依然還是熟悉的,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滋味。
石冉其實很怕癢,怕癢得不行,可是,此刻彷彿絲毫感覺不到癢意,只覺得鼻尖有些酸,眼睛有些酸。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呢。
在之前的三年多的時間裡,為了兩個孩子忙碌,她已經極少想起過陸然了,回國後,也已經做好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打算,想著即便是遇到了,就淡然一點,點頭而過,可是,卻從未想到過,回國後,跟他會有這麼多牽扯,這麼多羈絆。
明明覺得不該,明明覺得既然最初選擇了離開,就該有多遠,躲多遠的,可是——
人往往就是這樣的奇怪,嘴上說不要,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於心不忍,竟然有些不想推開。
竟然還有些貪念著這股熟悉的溫暖。
石冉覺得自己十分愚蠢,十分可笑,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石冉臉上的堅毅漸漸湧現,只微微咬緊了牙關,將鉗在她腰間的大掌給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的強自掰扯開了。
陸然擰著眉毛悠悠轉醒,只有些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枕頭迎面向他砸來。
“流氓。”
石冉抓著枕頭,用力的往陸然臉上掄了幾下,末了,只將枕頭往陸然臉上一扔,氣急敗壞的跳下了床。
陸然板著臉,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只捏著枕頭一把扔到了床尾,隨即,微微抬著眼,目光涼涼的盯著她。
大概是昨晚喝得有些多,睡得太沉了,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樣深,猛地一起來,只覺得頭有些發恍惚,陸然只伸著修長的指尖捏了捏眉心,原本是想要訓斥人的,可訓斥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忍了下來,只緩緩撥出一口氣,淡淡道:“大早上的,又在鬧什麼鬧?”
“我鬧,到底是哪個鬧?你……你老流氓,誰允許你上我的床的,你……你要不要臉,陸然,你……你簡直臭不要臉。”
石冉咬牙切齒道。
陸然見石冉一大早上上躥下跳、張牙舞爪的,就跟只放飛的小龍蝦似的,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想笑,原本心裡的怒意漸漸消散了,只慢悠悠的靠在了床頭木架上,邊醒著瞌睡,邊幽幽道:“聲音小點兒,當心老太太聽到了。”
頓了頓,又漫不經心的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的床,睡了十幾年了,請問什麼時候跟你姓了。”
石冉聞言頓時一噎,臉氣得脹紅脹紅的,竟然一下子吐不出一個字來,過了好一陣,只憋紅了臉,氣呼呼道:“聽到就聽到,我還怕你不成。”
話雖這樣說著,可聲音卻自覺壓低了,然而這樣後,瞬間就覺得氣勢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