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自己鼓起勇氣,做了一萬遍心理建設去問聞寒洲知不知道時骨去了哪裡時,聞寒洲那頹然的,迷茫的心痛模樣不是裝出來的,那時他的樣子真的嚇到了劉桐桐,畢竟在她的記憶裡,聞寒洲永遠是冷淡的驕矜模樣,連太強烈的情緒波動都沒有表現出來過,給他們上課時也是不緊不慢,節奏掌握和把控的很好,那時候劉桐桐第一次見他這樣子,又驚又呆,甚至連時骨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都沒問,就和他道了謝,匆匆離開了。
後來聞寒洲辭了職,他沒有再給他們上過任何一節課,劉桐桐中間見過他兩次,還在偶然間遇到過他,雖然次數不多,不過直覺告訴她,這三年裡,時骨和聞寒洲應該是分開的,並且雙方沒有任何聯系。
“現在他是我的上級,我是他的助理。”時骨接過她的話:“至於其他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們複合了。”
“哦——應該不算複合。”時骨吸了一口煙,臉偏向旁側,吐出煙霧,“我們那個不是分手,畢竟是被逼著分開的,我用和好來形容,可能比較恰當一點。”
劉桐桐看他的眼神有點複雜,時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攤開手,“也沒和好多久,他來到洛杉磯應該也沒多久,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他成為了我的新上級,空降到我們醫院,還做了主任。”
“我這三年一直待在洛杉磯,在南加大讀書,再到畢業以後來到醫院工作,期間我一直想和你們聯系,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我沒法這麼做。”
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升騰流轉,時骨那張漂亮的臉隱在一層朦朧的煙氣裡,他抽著煙,盡力壓下心中的苦澀,故作輕松地問:“金呈新和雅文……他們兩個還好吧?”
曾經在巴黎,他們四個玩的最好,時骨當時被迫離開法國,在這三年裡,他曾不止一次地懺悔,覺得如果自己第一對不起的人是聞寒洲,那第二對不起的,絕對就是他的好朋友金呈新。
兩個人在沒出國留學前就認識,後來一起來到法國,在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又是室友,金呈新知曉他百分之九十的事情,也知道他的家庭狀況,他這麼不完美,這麼頹廢,動不動就擺爛的一個人,金呈新還是對他不離不棄,把他當真朋友對待,甚至還幫他應付過很多次時殊婷,也不嫌棄他煩。
當時他就那樣不聲不響地離開,甚至都沒來得及解釋原因,不知道他的朋友們會怎樣想,估計金呈新肯定會急瘋了,保不準還會去問時殊婷,問她自己的下落。
不過聞灼庭為了不讓他和聞寒洲聯系,像藏文物一樣把時骨藏的死嚴,就是聞寒洲都沒能找到他,更別提他那個壓根不關心他死活的親媽了。
“金呈新現在在英國曼大讀碩,雅文也在美國,不過不在洛杉磯,在紐約。”
服務員進來包房上菜,時骨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遞給劉桐桐餐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那很好啊,他們兩個以前就一直想去英美讀書,也算是實現夢想了,我為他們兩個高興。”
可惜的是,他缺席了金呈新和張雅文大學畢業,申請碩士,拿到offer的過程,不然他一定會送給他們兩個一人一份禮物,算是自己對他們由衷的祝福。
菜陸陸續續地上了幾道,但是劉桐桐沒有動筷子,她在桌下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看時骨,聲音很輕:“時哥,我把在洛杉磯遇到你的事告訴雅文了,雅文說,她買了紐約到洛杉磯的機票,就這週末,要飛過來,親眼見到你。”
時骨夾菜的動作頓了頓,“沒問題,她來的話,我親自去機場接她。”
“當年,金呈新和我都知道了你和聞教授的關系,但是隻有雅文還被蒙在鼓裡。”
劉桐桐似乎是在回憶,她推了推眼鏡,“後來你走了以後,我們都找不到你,也聯系不上你身邊的人,金呈新就把你和聞教授的事告訴她了,你也知道,雅文很聰明的,她就氣勢洶洶地找到聞教授,去質問他,質問你到底去了哪裡。”
“她還以為,是聞教授把你藏起來了,不過那時候聞教授的狀態也……也不是很好。”
聽到她的話,時骨的動作再次頓住,他聽到女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我們大二第二學期開學以後,他就辭職了,我們沒再上過他的課,但有一次在巴黎遇到聞教授,他瘦的很厲害,也很誇張,臉色極其憔悴,就好像丟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