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挪威的時候和你說過,我家就是很普通的法國華裔家庭。”聞寒洲沉默片刻後開了口,“我父親是法國華裔,母親是法國人,他們經營著産業,感情一般,生了我和聞景兩個兒子,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時骨淡淡道:“聞教授,我可不信從普通的法國華裔家庭出來的孩子會住著巴黎第七區的房子,開著邁巴赫,而且我認識你今天打的這條領帶的牌子,是stefano ri的對吧?就憑能買得起這條領帶這點,你這就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哦——不只是這樣,我差點忘了,你還有一家開著大型酒吧的親弟弟,而且你弟弟還開著保時捷卡宴。”時骨皮笑肉不笑,“聞教授,你對普通的定義可能和我們不太一樣,別說是法國家庭,就算是在中國,能培養出兩個這樣的兒子,這種家庭也不叫普通。”
雖然無情的被時骨看透了事情的本質,但聞寒洲依然沒什麼波瀾,他沒看時骨,神色如常地為自己辯解,“也許只是我們心裡對普通的定義不一樣而已。”
說完這些話沒多久,聞寒洲的車子就開進了某片住宅區,時骨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備忘錄裡記著的地址,“是不是快要到了?”
“嗯。”聞寒洲沉沉地應了一聲。
一想到馬上要見到自己的小貓,時骨沉重了一天的心情終於有了幾分好轉,他給珍妮弗打了個電話,看著聞寒洲把車停在某棟公寓樓下,接著突然想起什麼,他轉頭看向聞寒洲,“聞教授,你就直接把車停在這裡麼?”
珍妮弗畢竟是聞寒洲的助理,現在兩人的關系這樣不清不楚,若是珍妮弗看到聞寒洲在夜裡載著時骨來自己家公寓樓下,勢必會對兩人的關系産生猜疑,如果傳播到聞寒洲的心理研究所裡,大概對他不會有什麼好影響。
他以為聞寒洲會很在意這點,可聞寒洲好像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在意,他只是平靜地反問:“不可以?”
時骨:“……”
可以,當然可以。
從公寓樓裡走出一個身影,手裡還抱著一個航空箱,時骨見狀,立馬開啟副駕駛的車門,小跑幾步,迎了上去。
如今已經是深秋了,再過一段時間巴黎就即將入冬,今天下了一天連綿的雨,到了傍晚時還夾了點小雪,此刻剛剛雨停不久,今夜無月,大片大片的雲層籠罩了巴黎的夜空,也遮住了皎潔的月亮,時骨穿的不多,下車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沒想到晚上室外的溫度居然這麼低。
珍妮弗有好久沒見到時骨了,再次見到他時明顯激動,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她抱著航空箱湊過去,與時骨貼了貼臉頰,“時先生,最近過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時骨如實回答,把自己纏著紗布的手給珍妮弗看,“受了傷,過的不太順利。”
珍妮弗滿臉憐惜,真誠幾乎要從碧藍色的眼裡溢位來,“哦!時先生,真為你感到難過,不過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弄的?看上去很嚴重的樣子。”
“和別人打了一架。”時骨笑盈盈地看著珍妮弗,讓人抓不出任何破綻,彷彿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不過不是很嚴重,定時清理傷口就好了。”
珍妮弗點了點頭,她把手裡的航空箱遞給時骨,“粥粥在裡面,它在我這裡表現的很乖,並沒有任何不良反應,現在就這樣把它還給你了,我還有點捨不得呢!”
時骨哭笑不得,“沒事的,珍妮弗,以後你可以經常來我家裡看粥粥——不過現在不行,我家裡出了點意外,現在寄住在別人家裡,可能不太方便。”
珍妮弗連連點頭,“我知道了,不過沒關系,時先生,祝你好運。”
兩個人寒暄了一,時骨單手拎著航空箱,與珍妮弗告了別,“再見,珍妮弗,祝你和你男朋友有一次愉快的旅行,等到你回來以後我請你吃飯。”
珍妮弗目睹著時骨上車,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那輛車有點眼熟,直到那輛車子當著自己的面緩緩開走,藉著公寓的燈光,珍妮弗看到了那輛車的牌照,剛想要往回走,卻猛地愣在了原地。
這不是自己上司聞寒洲的車麼?!
上車以後,時骨檢視了一下粥粥的狀態,小貓被珍妮弗照料的很好,這段時間裡長得很快,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正透過航空箱的縫隙與時骨對視,它高高地翹著尾巴,發出細微的,柔軟的貓叫聲,聽的時骨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嘴角,透過航空箱的縫隙伸進去一根手指,摸了摸粥粥的頭。
等紅燈的功夫,聞寒洲側過頭,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時骨的發絲柔軟地垂在臉側,遮住了他白皙滑嫩的面板,這個角度看過去,聞寒洲剛好能看到他眼尾那顆紅色的小痣,他的嘴角上揚著一個淺淺的弧度,白色的高領毛衣把他襯託的格外幹淨,總會讓人想起輕盈的,潔白的白色羽毛,在空中高高的飄揚著,落在翠綠的水面上,掀起一點輕微的漣漪。
陰雨天裡紅燈時間格外的長久,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久到時骨察覺到了聞寒洲的目光,於是他也側過頭,對上聞寒洲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睛,他依然保持著那樣的笑容,輕聲問:“聞教授,粥粥可愛麼?”
聞寒洲沒有回答。
綠色的燈光穿過一層薄薄的霧氣落在聞寒洲的眼睛裡,他發動了汽車,時骨和之前很多次那樣,並不指望聞寒洲的回答,只是會心一笑,再次低下頭去,逗著航空箱裡的粥粥。
直到車內的氣溫再次升高,好聞的古龍水味再次飄進時骨的鼻腔,時骨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入了自己的耳朵。
“你的貓可愛,你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