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和你爸一樣優秀,都是我們家的好苗子,再看看你,除了每天讓我生氣以外什麼也學不會,你弟弟要是還在的話,肯定比你強的不是一點半點,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廢物的兒子?”
時殊婷的怒罵聲充斥在時骨的耳朵內,他被罵的有些不耐煩了,想要快點結束這通視訊通話,可聽到時殊婷的下半段話時,正在飛速思考找什麼理由結束通話的大腦頓住了,連帶著眼神也移回了螢幕上。
他剛剛聽到時殊婷提到了一個連他都不敢提起,從未忘記過的人。
“我向他學習什麼?”雖然時骨聽慣了她的斥責,也知道時殊婷就是這樣的性子,但還是忍不住了,於是毫不客氣地反問道:“我是向他學習每天去酒吧喝酒打牌,還是腳踏兩只船,又或者是給自己的女朋友戴綠帽子,每天不務正業?”
時殊婷罕見地噎了一下,沒有出聲。
“媽,你自己喜歡梁家人,喜歡梁輝和梁晰言我沒意見,但是能不能別什麼都拉上我一塊?”
時骨有點煩躁,他嘴角牽扯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我不喜歡給別人當狗,也不喜歡事事都和別人攀比,這樣會讓我感覺很惡心。”
“你說什麼呢?”時殊婷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什麼不喜歡給別人當狗?時骨,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爸和你哥哥的狗麼?”
“那不是我爸和我哥。”時骨抵擋不住的煩躁,“我本來沒有哥,親爸也早就車禍去世了。”
也許是時殊婷的聲音太過尖銳,引來了不知從何處走過來的梁輝,看到鏡頭裡的時骨,梁輝湊過來,輕聲地叫他的名字。
“時骨,這是怎麼了?怎麼把你媽媽惹成這個樣子?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子,應該乖一點,不要把大人起出什麼問題來,你們——”
時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聽都沒聽完,直接摁下了結束通話鍵,把手機關了機,扔在一旁。
他得了一種看到梁家父子就不適的病。
這樣的不適是真的存在的,並且從他的心裡一直延續到了身體上,短短的幾分鐘,時骨的胃裡翻江倒海,明明今天他沒吃什麼東西,卻差點直接吐出來。
時骨雙腿發軟,站起身時天旋地轉,手指虛虛地向前抓了一下,撐在桌面上,險些跌坐在地,時骨竭盡全力地保持平衡,但眼前一片昏暗,讓他幾乎看不清房間內的佈置。
咚!
時骨用手肘護住頭,雙腿的力氣再也支撐不住他站立在原地,他半跪在地上,膝蓋與堅硬的地板接觸,砸的他疼的皺起了眉。
冷汗順著後背流淌而下,時骨幹嘔出聲,不適感以極快的速度自上而下地蔓延了他的整個身體,他的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眼眶裡溢滿了生理性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
金呈新聽到動靜推門而入時,時骨正半靠在床頭,他跪坐在地上,指尖夾著半支未散盡的香煙,整個人頹廢而迷惘,輕輕地抬起眼眸望向他時,眼底的那一抹紅連藏都藏不住,如同鮮豔的血跡一般,顏色比他眼尾的那顆紅色小痣還要豔麗。
“……”金呈新的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沒開口,只是目光有些複雜,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時骨想說一句沒事,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鬼樣子,金呈新也不是外人,他也不好意思裝出一副違心的模樣,不答反問道:“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麼?”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汗水已經打濕了時骨的頭發,一縷一縷地黏在他的臉側,時骨筋疲力盡地靠在床邊,膝蓋上一大片泛著紫色的淤青,在他白皙的面板上格外引人注目,面料纖薄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濕,這會兒貼在他的身上,顯出一層薄薄的肌膚光澤,無端讓人聯想到膚若凝脂的,雪白雪白的陶瓷美人,哪怕什麼都不做,僅僅只是往這兒一坐,就格外引人憐愛了。
“怎麼了?”金呈新蹲下去,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驚恐發作了?”
作為高一就玩在一塊的朋友,金呈新知道時骨有什麼問題,知道他這是老毛病又犯了,目光邊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邊關切地問了一句。
至於驚恐發作的原因是什麼,金呈新沒問,但是能讓時骨身處巴黎還這個樣子的,除了時骨的母親時殊婷以外,金呈新暫時想不到第二個。
要說有,梁晰言可能也算一個,但時骨平時和他的交集並不算多,所以也不會被他影響到太多的情緒。
“沒什麼大事兒。”時骨吸了一口煙,這才堪堪讓自己平靜一些,“只是有點難受,現在好多了,不會影響白天的正常旅行,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