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川站了起來,他當然願意出門了,而且他對淩府的宴會也很好奇,“去。”
淩府的前身是一座王爺修的府邸,王爺非常闊綽,不止在北京城有王府,在上海、天津、熱河也修了宅子,請的工匠和建築的用料都是頂尖的。
只不過皇帝下臺之後,王爺再神氣威風也沒用了,匆匆地變賣了所有家産,提著幾箱子黃金攜帶家眷去了關外。
如今西方的新思潮影響著上海,許多富貴人家會在擺宴的時候請當紅歌星來唱幾首歌,不過淩坤是個舊派人物,請的不是歌星而是戲班子。
戲班子是全國知名的班子,臺柱子花名小鳳仙,不管身段還是唱腔都很拿得出手,淩坤時常請他來唱戲,要不是小鳳仙是男的,淩坤早就納他做十四姨太了。
上海這地界什麼人都有,權貴更是多,可權貴也分三六九等,像淩坤這種手裡有幾萬人馬的絕對是上上等,因此他的壽宴來了不少大人物。
淩坤剛和市長還有財政部長寒暄了兩句,副官白明德就對他說:“大帥,二少爺來了,已經走到門口了。”
淩坤先是一愣,又說:“快去把二少爺請進來,讓他過來坐。”
旁邊的淩雲微說:“父親,弟弟久不出門,今天一定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來的。”
淩坤笑了笑,沒有說話。
淩雲熵進門的時候,在場的人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
眾人都聽說過淩二少爺的名字和事跡,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身為大帥的兒子,本來應該到處交際,只不過因為天生體弱,淩二少不怎麼在眾人面前露面。
看著淩雲熵的臉,眾人心裡暗暗驚訝,都覺得淩雲熵不像是淩坤的種,淩坤不醜,不過和淩雲熵比起來,簡直一個雲一個泥。
他們又想起來淩雲熵的母親蘭雪,前秘書長的女兒倒是出了名的漂亮,恐怕淩雲熵是繼承了母親的好相貌。
不過一想到蘭雪,眾人又忍不住扼腕嘆息,好好一個美人,如今卻是不人不鬼了。
白明德走到了淩雲熵面前,殷勤地說:“二少爺,大帥請您過去坐。”
臉上陪著笑,白明德心裡卻叫苦不疊,誰都知道淩雲熵這兩年極其不給淩坤面子,他害怕淩雲熵不過去,到頭來挨罵的還是他。
淩雲熵沒有理會他,朝著主桌走了過去,白明德暗暗鬆了一口氣。
主桌坐的都是師長級別以上的人,要不就是處長部長,淩坤穩坐在中間,看到淩雲熵之後笑了笑。
“雲熵,快過來坐。”
下人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淩雲熵坐了下來,他扭頭對身後的陳明川說:“你姐姐在旁邊桌,去找她吧。”
陳明川點了點頭,去了陳素梅在的飯桌。
淩坤問:“他叫什麼來著?好像是老九的弟弟?”
管家在一旁說:“大帥,他叫陳明川,是九姨太的弟弟。”
淩坤點了點頭,又看向淩雲熵,“之前送到你那兒去的人你都不太滿意,這個可合心意了?”
淩雲熵皺了皺眉,厭煩淩坤話語裡對陳明川的輕視,淩坤卻只當是淩雲熵不滿意。
“你不滿意就算了,過兩天我給你找個新的伺候的。”
淩雲熵冷冷道:“不用。”
在淩雲熵這裡碰了一鼻子灰,淩坤卻沒有生氣還是笑呵呵的模樣,彷彿一個好父親。
淩雲微在一旁如坐針氈,他其實有些怕他這個二弟,每次面對淩雲熵都發怵,像是老鼠見了貓。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插嘴淩家的家務事。
臺上的戲開始唱了,陳明川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兒。
換在以前,他對戲曲是沒什麼興趣的,不過在閣樓待了太久又沒有取樂的東西,如今這聽不懂的戲曲在他看來也別有滋味。
陳素梅磕了一口瓜子,問道:“你過得還好吧?二少爺有沒有欺負你?”
“我過得挺好的,”陳明川說:“二少爺他不是壞人,怎麼會欺負我?”
“真的?”陳素梅湊近了陳明川,貼著他耳邊問:“那小閣樓有鬼的事是真的嗎?”
陳明川說:“無稽之談而已,我去了什麼也沒見著。”
陳明川沒有說實話,他一是不想讓陳素梅擔心,二是害怕陳素梅把他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