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的動作一頓,沒再去掏火摺子,黑夜裡,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睛,卻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這是白狼山的青鳥送來的,張門的人找不到我們,託師父傳的信。”
張雲“嗯”了一聲,把紙條攥進手裡,做了一個決定:“張河,你…回去吧。”
張河看他:“回哪裡?”
“張門。”
“不。”
“回去吧。”
張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再說一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以前不想我把自己困起來的。
“上一封張門的信我看到了,張進蘭讓你回去繼承門主之位。”
張河盯著他不說話。
張雲深呼吸了一口:“張河,張門的那些弟子裡只有你最有能力,其他人扛不起門主的擔子,張進蘭自然是要把門主之位傳給你的,十一門的其他門派盯張門很久了,況且…”
“閉嘴!”張河打斷他的話。
張雲明明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再踏進張門,卻想著把他送回去。
“你是不是想著把我送回去,以前的事就解決了?把我帶在身邊歷練,只是為了培養一個合格的門主嗎?”
張雲解釋:“我並非此意,眼下形勢所迫,你是張門最有資格最有能力的,理應接下門主之位。”
“轟隆——”雷聲大了起來。
張河後退一步:“不,我不要,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張河瞳孔縮了一下,一滴雨水滴到他額頭,“啪嗒啪嗒”大雨傾盆。山裡又颳起風來。
他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視線有些模糊:“張雲,收回你的話!”
張雲不要他了。
“呃…!”張河深深地呼吸,閉上眼睛,身形不穩,後背抵住一根竹子,頭開始陣陣發疼,他抬起手用力按壓額頭,那句話像詛咒一樣纏繞在他周圍,像是無數個人在他耳邊耳語:張雲不要你了。
張雲不要你了。
張雲不要你了。
張雲不要你了。
“不…滾——!”他壓了那麼久,那麼深,那麼可悲的恐懼,被張雲一句話就勾了起來,整個人深陷其中,被逼得雙目猩紅,雙手抱著頭嘶吼。
大雨如注,雷聲轟鳴。
張雲沒來得及做些什麼,張河突然站了起來,撿起佩劍,低低的笑聲穿過雨幕傳到張雲耳朵裡:“你說的對,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無友無鄰,連這姓名都是隨了你的,是我欠你。”
“不是張河!你——”張雲走過去,張河迅速閃離,扯下抹額向上拋起,拔出夢河劍一斬兩段!
黑色的抹額瞬間被雨水打濕,落到地上。
他的劍指著張雲,低著頭悲傷又無力地喘息,雨水流進眼眶裡又溢位來,雷電閃過,露出來的下頜骨在黑夜裡顯得格外蒼白。
大雨還在不停的下,整個山間回蕩著雨聲。
“我回去,我不擾你,以前打擾你了,以後絕不打擾你了,我不會讓自己一直呆在張門,等有人可以繼承門主之位,我就離開,我以後再也…”張河突然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還給張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