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難走,越往上越冷,晚上更是寒冷入骨,趙儀裹緊身上的衣服,休息一晚後,不敢耽擱,和那個中年漢子加快速度,有當地人帶路,隔日便過了雪山,他把僅剩的銀子給了那個當地人,便孤身一人繼續往西走了。
西域的東部,西遼的西部,同一個地方,隔了一座山和一片沙漠,山的那邊是草原,這邊是沙漠,趙儀水壺裡的水所剩不多,只好咬牙繼續往前走,最後一滴水喝幹之後,他的嘴唇幹裂開來,兩個時辰過去,這片沙漠到了頭,趙儀也到了極限,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秦和做了一個夢,他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因為有他的父親和母親,關於父母他只有一些零碎的印象,小時候父母離世沒多久,他就被送進了王府,王滅讓他拜師,他拜了,從此成了王子機的師弟。
夢裡的母親很溫柔,憐愛地摸著他的臉說:“小和長大了。”秦和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目光,他很想留下來,他盯著母親,卻說不出話來。
轉眼之間,他卻到了王府書房,王滅讓他跪下,呵斥道:“我培養你,是為了讓你輔佐太子,不是為了讓你在金鑾殿上出盡風頭!”
是被先皇欽此表字的那一次,也是他高中之日。
他想反駁,這有什麼區別,還沒開口,他又到了東宮,楚緝熙站在廊下笑著說:“先生這麼早就回來了?吾明明說一個時辰之後才可以,...吾要去禦花園見父皇,聽說二弟也在,吾走了。”
不,殿下,不要去。
秦和知道是夢,卻還是張了張嘴,沒有聲音,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躺在相府的床上。
我做夢了嗎?
真不是個好夢,他想,起床開啟門走了出去,屋外晚霞滿天,火燒似的,映的人眼睛裡都是火。
“趙一瞥,過來,看今天的晚霞多好看——嘿,別跑啊!”
他仰頭一看,一個身穿墨綠袍子的青年坐在屋頂上,旁邊放著把劍,在看晚霞。
他一個人在看晚霞,秦和看著他,看了許久。
等到晚霞消失,那個人也消失了,他心一顫,想喊他,可他是誰?
秦和有些慌張,他是誰?他想叫一下他的名字,可他是誰?
“在下趙儀,江湖上可以以劍代名,你可以叫我趙驚鴻。”
…趙…儀…
…趙儀…
“趙儀!”秦和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氣,眼前的景色許久才落到他眼睛裡,他右手放在胸口,不自覺地緊了緊,直到感受到手裡的東西才勉強鎮定下來。
東方幽蘭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看他仍然抓著那顆奇形怪狀的珍珠,料想是個重要的物件,開口道:“醒了?”
秦和臉色蒼白,全是冷汗,他張張嘴:“我睡了...多久了?”
“從取出蠱蟲你開始昏迷,到發熱,到脈搏變弱,再到回複平穩,一直到現在,大概不到一個月。”
秦和:“現在是幾月份?”
東方幽蘭:“十一月十二。”
他一抬頭,人已經又睡了過去。
桃花和尚走進屋裡,問道:“怎麼了?秦施主醒了嗎?”
“醒了片刻,嘴裡還喊著趙儀。”
桃花和尚笑,道:“前天一個老人撿了趙施主回來,送到我們這兒,剛過一天秦施主就醒了?真是神奇,他說了什麼嗎?”
東方幽蘭搖搖頭:“只問了現在是幾月份。”
說完,他望向外面,西域四季不分明,眼下已近十一月,卻依舊不見涼意。
他又去隔壁看了趙儀,檢查了一下,身上沒有外傷,只是缺水嚴重。
趙儀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身體僵硬的不行,他坐起看了看房間,花花綠綠的,很有西域風格,不知道是誰救了他。
他已經到了西域嗎?
他昏睡期間,應該有人給他喂過水,身上衣服也換過了,他動了動嘴唇,扯到了幹裂的傷口,“嘶”的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
他起身走出門外,看到外面天氣很好,西域獨特的建築風格,繁雜的圖案令人眼花繚亂。
“咦?你醒了趙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