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還真是很多人的遺憾吶。
剛回到屋裡的梨衣,抖著手把剩下的東西藏到了床底,檢查了幾遍,又重新拿出來,開啟櫃子藏到了櫃子底部。
“咚咚咚。”
敲門聲嚇了她一跳,梨衣顫了一下,起身拍打了一下衣服,摸了摸鬢邊,開了房門。
秦和嘴角微微帶笑,站在門口。
高溫瑜高大的身軀站在院子裡,沒有上前,秦和作為楚緝熙的陪讀,自然與他身邊的侍女認識,這事還是讓他出馬比較好。
“梨衣姑姑,好久不見。”
梨衣福身行禮:“左相大人。”
秦和扶起她,感覺到手裡的手腕在顫抖,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現,把她扶起:“姑姑客氣了,我們可以進去說嗎?”
梨衣起身把他請進了屋內,這個對先皇後忠心耿耿的侍女,自從楚緝熙被廢之後,沒有離開皇宮,這些年過得並不好,屋內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擺設。
“左相大人,請用茶。”
秦和接過,眼神示意她坐下,道:“姑姑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吧?”
梨衣低著頭,沒有說話。
秦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她:“前些日子殿下和軍報一起送來的信,北疆大營擋了一夥到處流竄的匪人,沒有讓外人踏進關中半步,殿下在北疆立了很多軍功,其他兩位戍邊將軍也對他佩服不已。”
梨衣展開信件,看到熟悉的字型,眼睛裡聚起霧氣,淚珠順著臉龐落下,拿著信的手指抖個不停。
“先皇後因為擔心唐任將軍,生殿下的時候難産,可她仍不願讓唐將軍回來見她最後一面,因為皇後不願他丟下邊關。而如今,殿下在繼續唐將軍的路,您要殺了陛下,讓他放下一切趕回來繼承帝位嗎?還是希望他抗旨進京領兵造反?”
“不...”
梨衣捧著那封信,哭著搖頭,當年青澀美麗的侍女,溫柔賢惠的梨衣姐姐,六年而已,在宮中熬成了滿臉皺紋的姑姑。
“姑姑,之前是我們忽視了你,沒想到你如此在乎殿下丟了太子之位,把東西給我,我送你去北疆見殿下,好不好?”
梨衣搖搖頭:“先生不用為難,我這就把東西給你。”她不自覺間叫出了以前在東宮對秦和的稱呼。
她站起開啟櫃子,拿出了剩下的東西:“這是月芨和春庭,按照一定的比重混合在茶水中,能夠讓食用者精神混亂,無心吃飯,身體漸漸變弱,一段時間後,就會悄無聲息的死去。”
秦和接過東西,道:“好,我去求陛下,讓姑姑去見殿下...”
他抬眼,梨衣正伏在桌上抽搐。
“姑姑!”秦和踢開椅子去扶她,他的驚呼驚到了門外的高溫瑜,他踹門而入,看到了在秦和懷裡七竅流血的梨衣。
梨衣拽著秦和的衣袖,臉上鮮血和淚水混在一起,毒藥麻痺了她的舌頭,她幾乎說不成話:“先生...先生,...求你...不要告訴殿下,梨衣不是故意的,...梨衣去給皇後賠罪,求你...”
一大口鮮血吐出,她懇求地望著秦和。
“好,我不告訴殿下。”
“謝…謝…先…”梨衣纂緊手裡的信,眼裡映著感激,慢慢閉上了眼。
高溫瑜上前探了探她的脈搏:“節哀。”
秦和低垂著眉眼,許久,抱起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蓋好她的遺容,拿起東西,目視前方:“走吧,給陛下一個交代。”
楚維楨差點掀了寢宮,如果他能站起來的話,秦和跪了兩個時辰,求的梨衣一個全屍。
皇帝那副身子被春庭侵蝕的時間不長不短,已經有了依賴性,李重忙著給他調理,後來他才知道,梨衣把東西下在了他日常的庭春茶裡,一時,他五味雜陳。
大概世上真的有報應一說,因果輪回,人報不了的深仇,總要以另一種方式回到施加者身上,否則,受害者怎樣被安慰?聖人也好,芸芸眾生也罷,受的委屈只有原封不動甚至加倍奉還回去,心中的恨才能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