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儀一聽,抬頭期待地望著他:“那中途拐去蜀中一趟行不行?我小時候從師父那兒得知東方家一位神醫隱居在哪兒,我們去看看。”
秦和同意了。
如此休息了幾天,趙儀和那桃花和尚熟稔起來,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出塵的得道高僧,心中的高大形象轟然倒地,他看著門外樹下曬太陽的和尚,湊到秦和耳邊:“人家得道高僧都是出世,怎麼他就被紅塵絆倒了?”
秦和忍俊不禁:“師傅人在凡世,但心向佛。”
趙儀撇撇嘴表示不解,那和尚彷彿腦後也長了眼睛,平日聲音低沉綿綿不絕,佛經唸的人想睡,這會兒倒是突然威嚴起來:“趙施主,貧僧覺得,年輕人還是應當尊老一些。”
趙儀一想,也對,道:“自然,桃花師傅,您今年高壽啊?”
桃花和尚腦門青筋一跳,這絕對是秦和帶出來的。
果然秦和開口了:“師傅今年四十有四。”
只聽趙儀配合地“嘶”了一聲,和尚氣得不行,站起來罵道:“兩個人欺負貧僧一個,也不害臊,整天黏黏糊糊的,你們倆就不能各自幹自己的事嗎?真是沒有一點兒年輕人的朝氣。”
兩人同時被他罵住,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嘴。
和尚見他倆突然不自在起來,心裡冷冷一笑,跟貧僧鬥,兩個小娃娃再活幾年吧。
然後心情舒暢地繼續曬太陽。
柳封、趙儀、和尚,三個人天天不重樣地互懟幾句,趙儀念著和尚給秦和配的藥,年紀又比他們這些人大一輪,還是佛門中人,時常忍氣吞聲,柳封又不及這和尚口才好,經常落敗,再加上不老實的趙一瞥,秦和這小院裡依舊吵鬧的不行。
等京都的事情已經結束,幾人便決定出發,柳正回了葉玉卿那邊,子恩留守京都。
秦和他們辭了桃花和尚,預備前往蜀中,遠行多有不便,趙一瞥便勞煩他照顧,和尚雙手合什為禮,抱著白貓回了桃花寺。
三人一路往蜀中來,行了七日方到。
蜀中多山,常年雲霧繚繞,濕氣很重,趙儀他們此行要去見一個人,時人稱為神醫幽蘭。
三人到達蜀中之後,在山腳下休息了一天,便開始往山裡老林裡走。
“神醫都喜歡住這旮旯地兒嗎?”柳封扶著樹喘氣。
趙儀:“誰知道,我之前是聽師父講的,東方家上一輩出了個神醫,叛逆無比,老早就離了家族,自己躲到這深山裡,非疑難雜症也沒人翻山越嶺來找他。”
這山路實在難走,三人走到下午,隨著柳封一個驚呼,終於望見老林深處一座木屋,都鬆了口氣。
趙儀攔住要沖向木屋的柳封,道:“小心些,東方家族擅長使蠱,不要貿然闖入。”
老林裡盡是高聳的樹木,遮住了本就少得可憐的光線,除了三人的喘息聲,十分靜默。
趙儀心道,這還沒進入真正的深山裡,否則西南十萬大山,光瘴氣毒氣就夠他們受的。
他深呼了口氣,喊道:“幽蘭前輩!晚輩趙儀,有事想請前輩幫忙!”
喊完三人靜靜地等待,等了又等,小屋還是沒有動靜,趙儀按耐不住想再次開口時,木門終於開了。
屋裡走出一個中年男人,容貌沉俊,灰袍黑靴,幹淨整潔,踏下臺階,往他們這邊望來。
趙儀不免佩服,住這麼個地方還能如此,不愧是世外高人。
來人揹著手,走出了小院,打量三人:“你們是何人?”
也許是長久沒有與人對話,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吐字緩慢但清晰。
趙儀抱拳:“幽蘭前輩,晚輩趙儀。”
柳封抱拳:“柳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