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昌公子，李節今日所說皆為肺腑之言，衛相是朝廷肱骨之臣，李節如若無力尋找真相，自會請辭，絕不濫竽充數，佔著寺卿的位置誤國誤民，實在是此事絕非小事，亦非一朝一夕可以解決，還請衛昌公子相信李某，給李某一些時間。”李節此番話言真意切，態度誠懇，倒是讓衛昌冷靜下來不少。
他早已知道那個年輕人不是兇手，如今李節又說出這話，惱怒也是難免，可他衛家一心為國，父親死了也要這般忍讓，讓兇手逍遙法外？
可細細想來，急又有什麼用呢？
如此倒不如先退一步。
“假兇手…”
“公子放心，李某已有安排。只是還請二位公子瞞著聖上。”
“何意？”衛昌皺眉。
衛昌在兵部呆久了，身上自有一股將領發號施令的作派，話語間總是散發出令人不適的冷硬氣息。
李節還沒回答，一衛臨開口道：“李大人憂國憂民，令人欽佩，只是大人怎麼想到要與我兄弟二人商議此事？畢竟如果大人隨便推出一個兇手，只要口供合理，證據確鑿，我們也不會有異議，還有，是誰提議要瞞著聖上？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事您跟別人提過？”
兩人連番逼問，李節額頭隱隱冒出冷汗，這確實是一步險棋，且不說這臆想的外敵是否真正存在，即使存在，讓當朝統治者介入才是最好的方法，瞞著反而徒增許多麻煩。
再者，左相的建議當真可信麼？
“不瞞二位，李某前幾日奉陛下之命去左相府傳達聖意，左相秦和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因要避人口舌，他已被聖上暫停職務，而他給李某的建議就是‘瞞著聖上’。”
“瞞著聖上。”李節耳邊又響起秦和說的這句話。他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秦和的這句話又頗讓人信服。
“左相？”衛臨有些吃驚。
衛昌道：“如果真如李大人所說，有他人插手朝廷事物，的確需要細查，如果沒有外人，無論是朝廷內的誰，都請李大人不要再阻攔衛某。此事就暫如李大人說的那樣做，我們自會配合，希望李大人不要讓我們失望。”
李節吐出一口濁氣，拱手拜道：“多謝兩位公子。”
待李節離開後，衛臨才開口問道：“大哥相信他？左相又怎麼會摻合到這事裡來？”
“李節的話有待商榷，我會調查。至於秦和，他任刑部侍郎時我與他有所來往，他沒有表面上那般和藹，此時他被停職仍插手此事，絕不簡單。”衛昌揉揉眉心道。
衛臨看他面有菜色，想來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道：“大哥回府休息一下吧，若見你這般臉色，妹妹非鬧不可。”
想到那雞飛狗跳的場面，衛昌苦笑了一下，深呼一口氣，起身回府。
九月十五一大早，李節進宮面聖，隨後，衛家一眾人等被招進宮。午時 ，告示張貼帝都，右相死亡真相告知天下。
大啟歷三百四十九年，衛斯曾前往蜀南之地調查大量百姓中毒死亡之事，查出當地地方官陳曉傑為隱瞞此事，勾結本地巫師把中毒百姓驅逐出城外，罔顧人命，被衛斯斬首示眾。陳曉傑一個兒子被發配邊疆，沒想到他僥幸逃出，一路向東而來，遇賊人搶劫，臉上被劃了數道，因此遮蓋了面貌，兩年前在京都找到一份送菜的活計，九月初七早上在右相府送完菜後，悄悄躲藏起來並未離開，直到衛相進入書房，他為報仇歹心不減，用已經準備多時的兇器殺了衛相，隨即隨著送菜隊伍離開。兇手計謀多時，進入相府時兇器並未被搜查出來，讓歹人鑽了空子。
看似有理有據，實則漏洞百出。
卻無人異議。
九月十七，兇手在東市被斬首。
九月二十，衛斯出殯。帝都及周圍百姓自發前來送行，衛斯一介布衣到丞相，為官四十載，減賦稅，興民利，凡事無不親自上陣，百姓甚為愛戴，如今一朝逝去，百姓隨著靈柩前往墓地，皆是淚流不止。
……
趙儀這番休整完畢踏上了路程。青州靠海，南北來往海運便利，各路商賈在此停留把這個沿海小城的經濟帶了起來，歷經三百餘年，儼然已經發展成為經濟重地。此地風景甚為壯麗，天高海闊，海鳥鳴叫著在城樓上空盤旋，從城門往城東邊走，不出二裡便能看到黃海，海天相接，渾然一色。
青州城裡有一江湖門派鐘門，近日鐘老門主為其長女比武招親，大批武林人士都來到了這沿海之地，大小客棧紅火的不行，趙儀牽著馬匹融入其中，邊走邊看，這東海集市與中原大有不同，氣候與內地也相差甚遠，內地已入秋，傍晚溫度便涼了下來，火力不行的都添了厚衣，但青州人來人往者，衣著單薄，薄紗羅裙依舊是主流，接近傍晚熱氣徘徊不散，更像是盛夏時節。
趙儀找了間客棧，難得不亂跑，等著這比武招親。
話說這青州鐘門府邸，佔地極大且臨海，後院地勢較高，後院有一高樓，一二三四層盡是一些難得的武林秘籍孤本，鐘門之所以在武林中有如此高的地位，與這些秘籍不無關系。
五樓是諾大一觀景臺，紅木製的美人靠，擺有桌椅茶水，往後無邊無際的大海映入眼簾，風景撩人，鐘獅時常邀請朋友在觀景臺對坐，久而久之倒為這觀景臺打出了一片名聲，於是便花重金請人題名：海月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