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輕輕用食指描驀著杯簷,少頃,他抱歉一笑:“確實是個難題,不知是何兇器致右相死亡?”
到這地步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李節略一思索道:“是一柄刀身寬不足三寸,長約兩尺的長刀,殺傷力極強,衛相被一擊捅殺,兇手還補了一刀。下官翻遍了右相府也沒找到兇器,應當已不在右相府。或許是兇手的佩刀,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就是預謀殺人了,難為李大人了。”
李節一愣,仿拂找到當年恩師辛勤提攜的感動之情,終於有人懂得他的擔心與難處,要不是身份不允許,他真想抱著左相大人的大腿哭訴。朝廷明令禁止結黨營私,他身為一國大理寺卿,掌折獄詳刑之事,與任何人都保持距離,沒想到在這裡突然有唯左相馬首是瞻的沖動。
“正是如此,此事若是某人預謀而做,這牽扯出來的…”李節話沒說完,秦和已然明瞭。
天子腳下,有人預謀密殺右相成功,如果幕後之人在朝堂為官,位置坐的肯定不低,而且一個人怕是沒有這個膽子下手,必定多番人物合作,牽一發而動全身,朝堂關系拉拉扯扯,揪出一個,無人倖免,極有可能引發內亂,蕭牆之亂,外敵必定趁火打劫,國運難測。
如果不是朝堂之人,有人不顧天子權威,謀殺朝廷命官,蓄意挑釁,必有反意。
李節寧願是自己想的太多,但心裡總是隱隱不安,此事也不敢與他人言說。
“李大人?李大人!”
李節猛地回神,看著秦和略微關心的眼神,心念一動,不知,不知左相大人是否可以相信,此事若有他相助便簡單許多,此時他竟不把皇帝的旨意放在主位了,李節行事中規中矩,既無大功,也無大過,這真是他頭一次把皇帝放在次位。
“相爺…”
“李大人,不必多言,陛下已暫停我的職務,我聽說衛相大公子衛昌行事冷靜,衛家的事還是與他商量為好,如果大人非要問,秦和有一句話相告。”
“大人請講。”李節起身恭敬行禮。
秦和微微一笑,起身附在李節耳邊。
李節聽完顯然不解。
“秦和只有這一句話,大人信與不信,自行決定。”
……
這日夜晚,秦和早早地吃了飯,回到房間坐在茶桌旁,身上披著披風,旁邊爐子上“咕嚕咕嚕”的燒著熱水。
他在等趙儀。
這家夥總是夜晚忽然出現,現在大人有事找他倒是找不見,真是!柳封守在一旁腹誹。
“啪——”窗戶被開啟,趙儀翻身進入,利落地落在屋內,他一抬頭就感覺到兩道目光射在自己身上,一道溫和,一道頗具怨念,令人受寵若驚。為了不給秦和添麻煩他都是夜晚才來,這幾天有些事要做,倒是沒來。
“怎麼?在等我嗎?”趙儀笑嘻嘻的,輕車熟路地坐到老位置,忽視了愈發怨念的目光。
柳封心直口快道:“你怎麼回事?平常往相府跑的挺勤,大人有事倒找不到你人。”
“怎麼啦?秦相找我?什麼事?”他把手裡的包裹開啟,是幾只新鮮的梨子。
秦和為他端去一杯茶,緩緩道:“李節來左相府了。”
“大理寺卿?他不是負責右相的案子麼?有進展了?”趙儀喝了口茶,身上開始回暖。
秦和道:“有一點,關於你,右相府有人看到你進了右相書房,只是那人未看清你的模樣,目前你是李節鎖定的唯一嫌犯,除此之外,他還沒有其他頭緒。”
“我?”
“是,不過如果李節足夠聰明,他今天應該已經排除了你的嫌疑。”秦和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趙儀一聽,心裡歡喜,他向前一傾,笑道:“是不是你幫我。”
秦和看著他突然湊近的面容,淡定地放下茶杯:“寺卿所言是錯誤的調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