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月挑高了眉,一大早吵吵鬧鬧,原來是逮著他來找不痛快的。
這個時候,他就無比想念他住在金華的別墅,只有他和聞徹兩個人,清淨。
他本來想掉頭就走,但葉荷畢竟是葉霽雲的親生母親,這裡又是她的地盤,太過張揚總歸不好,沈行月於是也客客氣氣的沖葉荷笑了一下,隨意應付道:“我知道了。”
聞格子還等著後續,結果站在樓梯口的青年倦怠的打了個哈欠,走進了廚房,半分鐘後,清瘦手掌託著一盤吐司,慢吞吞準備上樓。
葉荷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所有人都低著頭屏住呼吸,聞格子興奮地壓住嘴角的笑。
他昨晚一夜沒睡,將這個沈行月查了個底朝天。
這個心理醫生,和聞徹結婚兩年,沒有參加過一次家宴,昨晚要不是因為小少爺,他還不知道在哪個醫院喝西北風呢,聞徹根本就不喜歡他!
結果這個蠢貨還敢和葉荷叫板,真是自己找死。
他想,等聞徹和沈行月離了婚,他就把酒瓶子塞進這個蠢貨嘴裡,到時候他想讓沈行月喝什麼酒,沈行月就得喝什麼酒!
“沈行月!”葉荷猛的拍了一把沙發扶手,聲音猛的拔高。
聞格子飛快上前,抬手準備掐住沈行月的手腕,被他敏捷的側身躲過。
聞格子一個踉蹌,揮手打落了沈行月的眼鏡,鏡框瞬間被拍落,發出清脆響聲,沈行月手上鬆了力氣,盤子跌碎在木質地板上,四分五裂,吐司麵包滾在暗色毛毯旁,四下皆靜。
眼前所有的場景都倏地模糊起來,淡漠冷清的眼睛一瞬間失焦。
葉荷胸脯明顯起伏一下,冷不丁的出言嘲諷:“怪不得聞徹說你是個瞎子,原來如此,我們聞家竟然還娶了個殘廢回來。”
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對聲音就格外敏銳,沈行月能聽到圍在葉荷身邊的人發出的嘲笑,他慢慢抿唇,沒有說話。
他最討厭別人叫他瞎子。
他明明告訴過聞徹,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眼睛有問題,聞徹也答應的好好的,卻不止一次騙了他。
之前也是這樣,他因為去取治療眼疾的靶向藥請假一週,特意提前和唯一的家屬聞徹交代過要保密,可等他回了科室,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請假原因。
同事小李還送給他一臺護目燈:“哥,你家裡人說你的眼睛對光線敏感,我特意給你準備了護目燈……”
好煩,只是基因病而已,他不是瞎子,也不需要特殊對待。
周身的氣壓肉眼可見低了起來,聞格子滿意的活動了一下左右手:“瞎子?那算了,我不跟殘廢一般計較。”
他腳尖踢起一片盤子碎片,碎片打著圈落到沈行月腳邊,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抬腳要走,卻猛的被一股大力定在了原地。
沈行月精準的握住了他的胳膊,聞格子難以置信的轉頭,還沒等他有所表示,一股劇痛襲來,他整個人被掀翻在地!
“嘩啦!”
沉悶的身體狠狠跌在地板上,尖銳的盤子碎片劃破他的面板和衣服,那片被他踢到沈行月腳邊的瓷片,如今就離他的眼睛差了一厘米。
要不是他被踹了一腳動彈不得,眼珠早就被紮了個徹底。
比痛覺更猛烈的,是驚濤駭浪般的驚懼。
聞格子臉朝著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