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頓時清明起來。
他在書房的榻榻米上窩著,桌子上堆著一摞醫學雜志,幾張印著微軟雅黑的a4紙張散落在桌角。
聞徹若無其事的坐在另一側,自顧自給自己沏了杯茶,身後落地窗外燈火通明,映出江市繁華街道。
喉結隱匿在領帶之下,襯衣被熨的服帖,袖子往上挽起,青筋隱約浮現,露出的深棕色腕錶低調沉穩。
那個暴怒下失控的聞徹像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一點也不真切。
摸出手機,螢幕上的日期退到了3208年12月20日,世界坍縮前三年。
沈行月緊繃的脊背因為熟悉的環境倏地一鬆。
時空回溯成功了。
“你……”
“什麼?”聞徹的聽覺出奇的敏銳,沈行月剛發出一個氣音,他墨色濃鬱的眼睛就掃了過來。
“沒什麼。”
沈行月沒組織出來語言,摸摸鼻子又閉上了嘴巴。
他總不能湊到三年前的聞徹跟前,神經質的詢問他為什麼不顧一切的去救自己的命吧?
這也太奇怪了。
聞徹的視線又淡淡的垂落,茶水熱氣氤氳,看不清他的神色。
室內安靜下來,沈行月卻都習以為常的坐在原地。
他們本就是協議夫夫,已經度過了無數個相顧無言的時段。
沈行月不再說話,131還沒上線,他先習慣性的抬眼檢視積分餘額。
三秒後,一個仰臥起坐從榻榻米上彈起,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抽氣。
“嘶——!”
聞徹瞬時看過來:“身體不舒服?”
鎏金茶杯往桌面上一磕,男人順勢準備起身。
明晃晃的“0”耀武揚威的停留在視線中,沈行月覺得視網膜都痛了起來,他捂著臉對聞徹擺擺手:“沒事,起猛了。”
雖然已經料到了結局,但這個慘淡的資料還是讓他心髒抽搐。
直起身又落座的聞徹沉默一會:“不舒服就休息,去不去家宴由你定奪,我不幹涉。”
家宴?什麼家宴?
沈行月注意力從積分上移開,仰著臉迷茫的看著聞徹。
他的神情一貫很淡,透著冷清的疏離感。這股迷茫顯露在臉上,倒是忽的生動鮮活起來,像軀殼裡淡漠的靈魂終於歸位,落到了實處。
聞徹的視線落到他的臉上,彷彿思考了很久,終於還是講了出來:“雖然是協議婚姻,但是等下次逢場作戲的時刻,還請聞太太多配合。”
聞徹咬重了“聞太太”三個字,冷淡的語氣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情緒,掩在話語中並不清晰。
沈行月不知被點到了哪根神經,猛地從記憶長河裡翻出一串記憶。
上一輩子,他沒去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