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紫楚轉回,道:“芙兒,情況如何了?”
“她沒事,倒是你,不要往壞處想,紫楚,恕我以師命為先,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溫紫楚勾唇一笑。
是啊,我是師傅一手養大,可是我累了,不想再這樣被動地活著了。
南千雲隱約看出溫紫楚不滿,他又說道:“紫楚,我也不廢話了,你的命數由你自己改,沒人能篡改,是你自己不變,不是他人之錯。”
南千雲背上藥箱,開啟門又關上離開。
落華易生,韶華難再。
溫紫楚從窗紙依稀可見的粗布大夫的離開,心頭浮沫一般稍瞬即逝。
外面窸窸窣窣的落雨,屋內亦蕭蕭如下。
溫紫楚挪動芙兒,移至未有漏雨之地,忽而,芙兒醒來一把抓住溫紫楚的手。
“小姐,芙兒怎能讓您來照顧呢?”
這一聲沉重壓著心房,抑不成聲。
溫紫楚抿唇輕笑,拽下芙兒的手,拿藥遞水給芙兒。
溫紫楚垂簾閉目,一聲不發。
今為求自保,不能信任何人!
芙兒垂眼,透出天真一笑:“小姐,既然您不說,那芙兒便再也不問了。”
天色至暗,南淩多雨,每年一月中就有半數即是陰雨連綿。
旦日一早,天朗氣清,地氣上浮,屋外濕熱難耐。
昨夜溫紫楚受涼,今早面色通紅,身子滾燙,眼皮睜也睜不開。
芙兒甚是著急,闖出落秋軒,跪至愛婉軒屋前,淩文天本就厭煩,奈何白止婉在側添油加醋,就命人將芙兒轟出院外。
芙兒吃了閉門羹,回至落秋軒。
溫紫楚呢喃囈語,身子沉重難受。
“澤……熱,難受……不要……我不是!我不……”
芙兒慌忙坐至榻上,拿起絹布為溫紫楚擦汗。
卷長的羽睫連連顫動,原本白皙的肌膚呈通紅,略白的唇瓣紫樣加重,看著真為她心疼。
芙兒幫溫紫楚擦拭著,嘴裡邊喃喃自語:“小姐做噩夢了,為什麼王爺要如此待小姐呢?明明小姐又不是……可惜了月公子對小姐的一片痴心。”
薄薄的窗紙出現一個微小的孔洞,孔洞裡溟濛的迷煙飄浮在空中,腦中倦意浮了上來……
清晨的泠風吹來,輕輕推開門。
腳步無聲,一身月白長袍,尾部隨著走動而微微起了些褶子。
來人抱起溫紫楚,輕柔地撫去額上細汗。
月念初取下猙獰的黑麵具,在發紫的白唇上一啄,唸叨:“柔兒,你病了,是我的錯!可惜——你始終不明白,放下你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