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拖下去好好葬了,”吳忠謙搖了搖頭,“不知道下一個被橫著抬出去的是誰。”
明安聽了這話,眼淚水跟不要錢似的流,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來。笑軒還沒來得及感慨怎麼又哭了,就被他死死抱住。
笑軒不能說話,只能一根根去掰他的手指,而他卻忽然有了莫大的力量,叫笑軒掙脫不開。
腳步聲愈近,這樣子優柔寡斷下去不是辦法。
眼見著吳忠謙慢悠悠地行至魏逸倒下的地方,他一腳踩進血泊裡,黑色布鞋顏色變深……
“吳公公,”笑軒突然開口說話,“我們在這,殿下嚇壞了。”
明安呆住了,傻傻看著笑軒,被笑軒推開。
他把劍藏著身後,靜靜等待著吳忠謙走來,也許是渴望生的力量,也許是不畏死的力量,讓他大腦無比冷靜清晰。
五步、四步、三步……快了……
就是這個最佳位置!
他的手聽著大腦的指揮,毫不猶豫毫不客氣地刺了出去,出手之快叫所有人都愣住,呆滯了片刻。
只剩下吳忠謙身上血滴在地板上的聲音……
“你……”
正中心髒,應該是活不了了。笑軒鬆了一口氣,連只雞都沒有殺過的他今天竟然殺了人。這種不真實感影響了他的冷靜,訓練有素的侍衛卻很快反應了過來。
喚回笑軒神智的是右肩上如火燒的刺痛感,還有響徹耳畔的明安嘶喊聲,他身形搖搖晃晃,低頭凝視著右肩上的傷口,黏黏糊糊的,像是出了一場大汗。剛剛要不是明安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傷到的可就不是右肩了。
“笑軒!”
他們倆被侍衛圍住,明安知道那些人不敢傷他,便放肆擋在他身前,他手裡握著殺死吳忠謙的長劍,拿都拿不穩。
周圍那些侍衛的眼神冷冽,盯著他們倆,就像要撕裂小獵物的野狼。
笑軒痛的額頭上滿是細細的汗珠,咬牙拿過劍,和兩人背對背靠在一起。
算算時間,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來人?
玉禾也好,裕也好,得快點把明安帶走。
群狼訓練有素,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迅速交換了什麼資訊,開始步步向他們逼近。死亡悄無聲息地靠近,好像在逼迫抵抗的人放棄。
算了,放棄吧?
不行,難道他真的要讓那人回來給他收屍嗎?
萬一那人也死了呢?
萬一那人沒死呢?
……
兩個念頭叫囂著在他的腦海裡撕打了起來,就像兩匹馬,一匹綁著他右手,一匹綁著他左手,一旦笑軒鬆懈,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撕裂。
到底是死亡更痛,還是聽到愛人的死訊更痛。
無從比較,他也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寂靜大殿之中忽然有呼嘯聲,所有人看向門外,只見一把長劍直直從門外射進,正中一個人的腦門,血漿迸射,熱血灑了明安半張臉。
然而他沒有害怕,而是欣喜若狂地揪著笑軒的衣袖,門外幾十匹馬騎停在院子裡,上面的將士各個挺直了背,禁軍來了,這一批是真的。因為為首的那人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人了,他只是換了身衣服,又毫發無傷地站在了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