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抬起頭,看向不知何時到來的風塵僕僕的老人。
“老師?”
“還認識我啊?我以為你鬼上身了呢?”
“……”
兩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一陣,史泱見他衣衫不整、眼底烏青,簡直比在妓坊混了七天七夜的酒鬼還憔悴,關心道:“孩子,你先睡一覺吧,等睡清醒了,說不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周公又不會幫我靈魂出竅去波斯人那裡偷顏料。”
“什麼?”
笑軒思索片刻,光著腳丫子跑到桌案邊,翻出壓在了各種各樣畫紙下的一疊呈文,遞給了史敘,並把在長了一遍。
……
“你是說,那種材質用起來更好?”史泱想了想,看他明明一臉疲倦,眼睛卻還神采奕奕的,又好笑又頭疼,只好先打發了他,“行,我去和陛下商量一下,你先休息吧。”
“嗯,好。”笑軒搔搔頭,望著史泱離去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大事,直到史泱一隻腳都跨出了門檻,他才倏地想起,大聲喊道,“等等等一下!”
史泱差點沒摔一跤,和藹老人的糟眉毛擰起來:“你是去了什麼地方吃了□□嗎?一驚一乍。”
“您之前給我的信裡,寫的吳忠謙三字是何意?”
史泱臉色一變,也是一臉疑惑:“吳忠謙?吳大總管?我沒寫他啊。”
“什麼……可是那封信裡,你明明寫了‘速歸,吳忠謙’?”
完了,那封信被他撕了載入了小黃書裡邊,現在是死無對證了。
史泱莫名其妙:“我叫你速歸,那時候梓靈殿裡忙得焦頭爛額的,敘兒還給我寄信說你天天在外和他花天酒地,我想那你還不如回來給我幫忙。”
沒料到史泱的回答竟是這樣,笑軒怔住了:“那你為什麼說這封信不能讓別人看?”
“老夫可沒有這麼說過,你是怎麼了?不睡覺人傻了?”
史泱在笑軒眼前擺擺手,一臉擔憂。
“史敘這麼和我說的啊,而且信裡面真的寫了吳忠謙三個字,如果不是您寫的……”笑軒好像被定格了一樣僵硬,良久他後背一身冷汗,他抓住史泱的手,“您還記得誰碰了您的信嗎?你的信裡”
“這……”史泱想了想,“碰了的人多了去了,從我寫完裝好後,這封信就一直在別人手裡輾轉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擅自換了我的信?”
“可能。但他這麼做又是為什麼呢?”
如果是警告他吳忠謙有問題,那為什麼又只寫下他的名字,把具體事情都寫下來難道不好嗎?
笑軒揉了揉太陽xue,一整夜不眠的疲倦和毫無頭緒的信件一起席捲住了他,他好像看見了一隻隱匿在黑暗裡的大手,一直在他們每個人頭上徘徊,隨時都可以對他們一擊必殺,而他們只能像躲在深水裡魚蝦,躲避著那隻不知何時出來的獵手。
他們甚至對獵手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