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李夭半夜拉著他去勾欄喝酒,一直鬼混到了天矇矇亮,兩人才翻著牆回到了樓仙宮,差點沒被溫海抓個現行。
如果當初沒有去宮裡,或者沒有認識畢空,自己也許早就跟李夭一樣,成了個放蕩不羈風流成性的小公子吧。笑軒時而會覺得惆悵。
或許這樣的生活更愜意自在,更適合他這類懶人,但如果是這樣,少了那些刺激、曖昧的經歷,心又好像缺失了一塊似的。
李夭見他魂不守舍的,失笑道:“怎麼這麼久不見,你身子還更虛了呢,這要放在以前,你絕對能和我那些朋友拼酒拼到天荒地老,把他們一個個喝趴下!”
“呵,以前是以前,這要放在現在……”
這要放在現在,豈不是要讓畢空擔心死。
笑軒幹笑兩聲,沒把話說完。
他心裡正想到了那人,就忽然聽見有十一二歲的道童跑過來,略尖的嗓音吼道:
“道長令諸位前去正門,說是奕王恭候!”
笑軒:“……?”
李夭:“……呵。”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叫他小殿下了,說起來奕王,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誰,畢竟當初的那個奕王,早已經推出了這個心機的角鬥場。
還沒走到正門,笑軒就遠遠看見了幾百個戰戰兢兢的道士,他們站得筆直,就跟女皇親臨了一樣。
顯然他們這麼緊張還連累到了畢空,畢空不得不也肅然站在門口,等待於浩的接見。
“嘖,”笑軒抱臂和李夭咬耳朵道,“還是我們能樓仙宮對他好,不然就現在,哪有人會用這個陣勢迎他啊?”
他這麼說著,心裡還要點難言的欣悅——真好,他就知道他爹孃的眼光和他一樣好。
李夭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哥,你是真的……你一年在外流浪不應該多點心眼嗎,怎麼還更……”
“嗯?”笑軒笑眯眯,“更什麼?”
“……總之!你跟著他一塊消失,跟著他一塊回來,全京城都知道你是他一夥的好嗎?道長還不是在給你撐場子啊,”李夭嘟囔著道,“誰想站在他這邊啊,我打小就看這狐貍精不順眼。果然吧,我就知道他會把你人和魂都勾走的,這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死都攔著你不讓你去對面玩。”
笑軒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啊,說明你從小識人挺準的,開心點。”
笑軒話畢便大步向著畢空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留心觀察著他的神情,想從那不茍言笑的臉上或眼裡窺出一點兒久違相逢的喜悅,但可惜沒讓他得逞,小和尚變成小王爺後,演技是越發好了。
愛玩這種角色扮演是吧?那就陪你玩到底。
他心底哼哼一聲,帶著點惡作劇的心思,端著架子走過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果然,畢空的表情明顯松動,原本淡淡看著他的眼神立刻多了些別的東西,微微眯起眼看著他,笑軒背對著眾人對他眨眨眼,逗弄之意不言而喻。
兩人雖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拉拉扯扯,但他那複雜的神情一覽無遺,李夭在笑軒背後磨蹭著走過來,見證了全程……
為什麼整個樓仙宮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兩人“君子之交”的真相?李夭胃疼地想。
過一會兒於浩終於從他那老遠的煉丹室趕來,眾人簇擁著迎著他進了後院裡。
於浩做事謹慎,還是好酒好菜地都上齊了,官話說了一堆後,才很懂眼色地找事情告辭。
這奕王突然來他們樓仙宮,連個拜帖都不準備一個,是要見誰他還不知道嗎?那他白活這麼多年了。
不過這孩子確實越發穩重了,笑軒莽撞地走得這一步棋,倒也不一定是不好啊。於浩臨走前看著倆孩子相談甚歡的背影,心滿意足。
……
好不容易支走了他人,兩個方才還端著架子、你一言詩我一句詞地文縐縐說著客套話的人,立馬變了臉,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都笑了出聲。
“你平白無故對我行什麼禮?”畢空神色無奈,要不是衣袖寬大,大約所有人都能看見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抖了一下。
身體本能地要去扶他,好在他足夠自制,硬生生憋住了。
笑軒笑嘻嘻道:“誰叫殿下今兒端正的模樣勾人啊,小生心生仰慕,又奈何不得與佳人共度良宵,心癢難搔,不就只能藉此排解一下?”
畢空輕笑一聲,壓低了嗓音道:“那此時別無旁人,書生要不要現在更徹底地排解一下?”
“……”
“嗯?”
“你變了!”笑軒痛心疾首,“我以前的白月光呢?怎麼越來越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