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軒猛然醒悟,終於開始滿口打哈哈:“呔,你不至於這麼激動吧,我方才逗你玩的!我今來的時候畫了幾張符紙,在周圍貼了幾張,這樓陰氣其實不重,也就有一兩個孤魂野鬼,不傷人的。”
“你這話可做擔保?”史敘半信半疑,“我說你是不是身子不幹淨,我上次獨來都沒見著什麼鬼魅,你一跟著來,我就看到了。”
“呵……”笑軒幹笑一聲,“他們大概是想見見我這金陵天安臺道士的尊容吧。”
史敘翻了個白眼。
笑軒被這幾番動作整得睡意全無,長籲一聲:“行了行了,我們敬意到了,人鬼雖殊途,但都講規矩講道義的,孤魂野鬼大部分都是好鬼,又不是那些個死皮賴臉的惡鬼。吃飯吧,陵兒。”
他話說完,就自顧自開始大口扒飯,而屋內卻倏地死一般的寂靜,史敘聽見那個稱呼,嘴角一勾,別過頭憋住了滿是深意的笑,而畢空伸到半空中的手堪堪頓住,耳根子紅了。
可惜,始作俑者根本沒有意識到屋裡的氣氛有何變化。
笑軒火速解決完一碗飯,飽食饜足地拍著肚子,有模有樣地說:“史敘啊,你這屋裡住著個女鬼啊,方才我意念問她為什麼沒吃我飯,她說她只是瞅上公子你的皮囊,想同你共度良宵啊。”
他最後一句話語氣上揚,挑逗極了。史敘知道這都是笑軒的胡諂——他一個畫畫的,能背出一個咒語都算是他聰明瞭,還真指望他通靈麼?笑軒這麼說,擺明瞭是在嚇唬他。
但現在還在演戲,史敘只能咬咬牙忍了,他摸了摸自己真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道:“呵呵呵……那你還是幫我轉達一下,她好意我心領,但我一屆凡夫俗子,哪裡經得起這麼厚愛啊。”
笑軒和畢空憋笑憋得不行,就在笑軒打算繼續胡說八道捉弄史敘時,畢空眼神陡然一變,輕聲道:“他走了。”
笑軒鬆了口氣,終於能正常交流了:“是誰在門外偷聽?”
史敘冷著臉:“店裡的小二。方才我上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在跟蹤,而且功夫上乘,我都差點沒發現。我兩年前來這裡的時候,這店子就有四個小廝,兩個兩個輪著做事,現在還是這樣。”
笑軒:“你兩年前可有被偷聽?”
史敘:“沒有。大概是因為今天我拉著王老闆套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應該是懷疑我們的身份了,所以我方才拉著你們演那出戲。笑軒也挺機靈,竟然什麼情況都不知道還跟上了我和劉大人的戲——說起來,這個店子還真是有問題啊,我兩年前來都沒發現。”
“他這店子冷冷清清兩年,還能維持著家中溫飽,顯然有貓膩。”畢空講到正事,神色恢複正常。
笑軒想到剛剛的場景,嗤笑道:“你們倆都是習武中人,能靠氣息觀察周遭變化,但我不是啊,你們方才好歹事先給我個暗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搞的我以為你們腦子壞掉了。”
史敘聽了後捧腹大笑:“陵兒,聽見沒?以後記得給你笑軒哥哥一個暗語,別光知道眨眼裝無辜。”
畢空:“……”
畢空默默低頭不語,笑軒見狀抬拳作勢要捶過去,史敘早有準備,身影一動就溜了。
史敘靠著自己床柱曖昧的笑了半晌,才端起正經大哥的架子,對畢空道:“我套了挺久的話,很有意思的是,一講起奕王和流放這兩個字眼,王大哥平時那麼老實憨厚義氣的一個人,竟然結巴了,半天不給我說出個所以然,認識這麼久,他第一次跟我打太極!這裡面有貓膩,絕對有貓膩,我估計也是因為我說到了奕王,那小二才來偷聽我們說話。”
畢空若有所思,忽然道:“這客棧,誰是主人?”
他這話說完,另外兩人都呆了一瞬,繼而皆若有所思地思量了起來。
確實,這客棧裡小廝不像小廝,老闆也不像老闆,兩者與其說是上下級關系,倒不如說合作關系。
“管他誰是主人呢,我們這次出來行事謹慎點,能不招惹的事就別去招惹了,”笑軒敲著桌子道,“今晚在這兒找不到什麼線索了,我們明天去鎮上套一下那些人的話。”
史敘眉頭一皺:“你真是異想天開,那些窮人有多排外你不知道?”
笑軒笑了笑,拍了拍腰際的荷包:“不怕,我們有窮的解藥,錢。”
史敘點點頭,沉默片刻,忽然發問:“這是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