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外邊等你,你也快些說清楚,婆婆媽媽的不像你。別忘了我們回宮的時間。”史泱看了眼對面這個滿是秘的學生,也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雅間裡剩下他們兩個人,之前彌漫的甜味和茶味也在低氣壓的環境裡跑得一幹二淨,李夭輕輕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好像這樣就能把戾氣都搖走一樣。
他坐到了史泱的位置上,垂眸低聲道:“我剛剛……我只是我、我以為這輩子我都看不到你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
李夭低鼻子紅紅的,就算他低下了頭,也掩藏不住染了濕氣的睫毛。之前裝出來的成熟一掃而空,他倒吸一口冷氣,幹脆伸手雙手捂住臉,長長籲嘆。
“我只是……想你。”
他最後兩個字微不可聞,但在小小包廂裡依舊清晰。
笑軒預備給他倒茶的手一抖,滾燙茶水溢位,燙到了他的手指,他手指猛低一縮,卻依舊神色自如地將茶遞給李夭。
李夭沒有察覺他的小動作,稍稍抬頭接過茶水,抬頭看著他,眼睛果然已經紅紅的,眼底委屈一覽無遺:“你到底去哪了,我們找不到你。”
之前看見李夭憋著情緒,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和他打招呼,他手足無措;現在面對李夭把所有真情實感攤牌在他面前,他卻冷靜了下來。
他嘴角一勾,揉了揉少年的頭,道:“我知道,辛苦你了。”
看李夭現在這一身少公子的打扮,笑軒多少就猜到了,這孩子現在在代替他,扛著樓仙宮少宮主的重任。
笑軒攬著他的肩,玩笑道:“你別這麼喪,跟見了我屍體一樣。虧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長大了。”
李夭擤鼻涕,深呼吸道:“我平時很成熟的,今天不同。”
“行行,你最成熟了,話說月半大哥啊,我時間很少的,以後再敘舊。”笑軒笑了笑,“現在喝杯茶潤潤嗓,快把我爹孃的事告訴我,別拖拖拉拉像個小姑娘。”
說到樓仙宮的事情,李夭神色一黯,點點頭:“你聽了後,給我個解釋。”
……
長街馬車絡繹不絕,暮色金光灑在青石板地上,周圍的小攤小販已經搓著抹布準備收攤,一天下來的勞作讓他們此刻疲倦不已,但換來的財富又讓他們洋溢這喜悅。
可是笑軒和這些喜悅疲倦都格格不入,他攙扶著史泱上馬車,自己卻差點被絆了。他大多數時刻是很能藏住自己真正心思的,史泱從來沒見過他失魂落魄的樣子。
“難不成你還能被男的勾走魂不成?”史泱用木柺杖敲了他一下,“某些事老夫當做不知道,但是你想說的話,老夫可以勉為其難給你排憂解難。”
笑軒被他一敲,吃疼地嘶了一聲,總算回過了神,躊躇一會兒,道出了身世:“我……其實是樓仙宮宮主於浩之子,我姓於,名笑軒。”
史泱翻了個白眼:“你是誰的兒子關我屁事,我問你你剛剛想什麼想的那樣失魂落魄!”
笑軒怔住了,啞然失笑:“老師你真是……”
這個時代沒信宗教的人太少了,於笑軒估摸自己身份報出來,通道教的定要為他歡呼一番,信佛教的定要為他拿起一次磚頭來,卻沒想到史泱如此不屑一顧。
史泱知道他想說什麼,接話道:“我又不是那些俗人,世上真正信教的又有幾人呢,眾人不過隨波逐流罷了。”
“老師看得透徹。”笑軒點頭道,“學生此時確實有一疑惑,恐怕會叨擾到老師。”
史泱端正坐好,精神抖擻信心滿滿:“無妨,你說!”
笑軒偏頭想了想,笑道:“怎樣手刃朝廷命官?”
史泱呆了:“……”
“老師可是覺得荒誕?”笑軒道,“我只是突發奇想,隨口一……”
“你想殺了張旭川?就你還手刃?你那隻手除了畫筆還能拿刀?”史泱冷哼一聲,“你十歲的時候就厭惡他,現在怎了,直接跳過了恨,想殺了他了?”
笑軒笑容不變,眼神卻冷了下來:“他可真是把我一家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於浩想盡一切辦法讓張旭川傳話傳信給他,張旭川卻一聲不吭,以他的名義回絕了於浩,強行將他和樓仙宮的關系撇得一幹二淨。持續八年,他竟毫不知情。笑軒氣得笑了,手握成拳指尖泛白。
史泱心底咯噔一聲響。能把這孩子惹成這樣,張旭川真是個人才啊。
“殺人我不會,但你若想家,老夫倒是有一計。”史泱突然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