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殃不過是個嚮往自由的普通人罷了,你父親就是個瘋子!”西嶺暗罵一句,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想將人帶回去,卻見面前一道身影劃過。
“以前知微表姑被貶的時候,我也曾見過你這般模樣。”舒顏佇立他面前,定定地望著他,吐氣如蘭。
“什麼模樣?”眸子裡閃過一絲驚痛,西嶺扭頭瞪她,目光如電。
舒顏抿了一下朱唇:“痛心疾首的模樣。”
西嶺常常告訴逢殃說,他是祖龍一脈唯一的後人了。然而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因為他其實是還有個妹妹的。然而一千年前,他從小捧在手心的小妹無可回首地愛上了一個魔族人,甚至策劃了一場私奔。在無法作壁上觀的西嶺幫助她逃去相會的時候,他們沒有見到那個魔族人如約而來,卻等來了天帝的親兵。最後西嶺被天帝罰至昆侖思過,而他唯一的至親更是被剔去龍骨,活活承受了八十一道天雷之後被貶入輪回,永世不得再相見。
原本光風霽月的人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但在臨走之前她也沒忘記揚起一張笑臉,安慰自己的至親:“哥,人間是個好地方,有花有草還有他……”
有時候,逢殃也會望著他,嘴角含笑,雙眼彎彎,眸子裡滿是懷念:“西嶺,人間很熱鬧,是個好地方呀……”
西嶺沉默了半響,堅定不移道:“天界不是人能留的地方,我要帶他回昆侖,或者想辦法送他自由。”
“他是我從父皇那邊求來的。”舒顏提醒他,“表叔,你想帶走他,難道沒想過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屋內薰香芬芳迷離,燻得人喘不過氣來,散在兩人眼前,直直氤氳了室內女子的面容。
見西嶺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舒顏斂起雙目,強裝鎮定道:“你知道,我向來恃寵而驕。”
就再任性這麼一回吧。
眼前的人身法迅捷,揚起的劍光凜冽非常,劍法玄妙,卻仿若心有所念,招式破洞百出。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溫無突兀地挽出一個劍花,劍氣激蕩起幾縷青絲:“西嶺,我夢到他了。”
他彷彿在與西嶺說話,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我夢到他在哭。”
淺淺地笑了笑,西嶺唇邊彷彿帶著六月的盎然生機,只是那笑意未曾到眼底:“小溫,你去救他吧——只有你能救他了。”
“他在哪?”不覺帶上了一絲急切,溫無抿唇,握緊了手中之劍,啟步就想往天宮的方向邁去。
“你放過他吧。”西嶺在他身後嘆了口氣,不輕不重,卻恰好砸在溫無心上,“在娶了舒顏之後。”
西嶺望著溫無遠去的背影面色愴然,垂在兩側的雙手也被凍得冰涼。他低下頭,想起那天逢殃屋子裡壓抑的哭聲,又想起站在山巔上的知微劃過臉龐的一道淚痕。
西嶺是沒有喜歡過人,但是任何真心都經不起踐踏。
這個道理,他一直懂。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逢殃和西嶺之間不是愛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