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好奇地打量他片刻,一臉的恍然大悟,柔聲道:“是你啊,我曾聽溫無說過你的。”
溫無竟會在別人面前說起他,逢殃原本以為溫無厭惡他,估計是連提都不願意提的,轉念一想,想來在這位公主心裡留下的不會是什麼好印象。
天界的佳釀滋味醇醲,後勁十足。
許久不曾喝到天界佳釀,西嶺放開懷,與幾名仙官一同對飲,不多時竟開始頭昏腦漲,直接醉了過去。
待他撐著快要炸開的頭,惺忪睜開眼的時候,就見在眾人仿若淩遲的目光下,逢殃本就單薄的身影愈顯消瘦。
這是——在做什麼?
“就是這個凡人。”不知角落裡有哪位仙官,大著膽子附和了一句,“竊了溫無上神命格的那位。”
彷彿洪水出匣般,私語聲四起,更有不少人贊同地點點頭。
竊?老乞丐說過,不問自取,方為竊。哪怕在最艱難的時刻,逢殃也不曾偷竊過東西,然而現在可不就是竊嗎?他和溫無因為一個詛咒連在了一起,竊了溫無的壽命,享得了溫無的長生。
逢殃微斂雙目,伸出手,想撿起還在玉磚上打著轉的靈果,卻見一隻繡滿繁複花紋淺灰色靴子停在了自己眼前。
也顧不得宴席間笙歌美酒,盛怒的西嶺一腳踹飛了地上的靈果,一把用力拽住一臉茫然的逢殃,半是強迫地把人往殿外拖去。
平時西嶺囂張跋扈慣了,一時之間滿座瞠目結舌,都未曾來得及攔住他。
西嶺氣得雙目幽紅,一拳錘在天池旁的神樹上,震得樹木枝葉簌簌作響:“他們故意羞辱你,你看不出來嗎?”
想起這人在大殿裡任人宰割的模樣,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是傻了嗎?不知道反抗二字怎麼寫?做人的時候那般軟弱可欺,現在還不學乖?”
“你看看那些人冷漠的嘴臉,就沒人出來幫你說個話!不樂意你不會跑嗎?非得逼自己遭受這些?”
“不一樣的。”像是安撫一隻炸了毛的大狗,逢殃踮起腳伸手摸了摸西嶺雜亂的頭發。“我們不一樣的。”
他是凡人,其他人是神仙,整個天界,也只有他是不一樣的。
地位渺小到好像誰都能來踩他一腳。
膝蓋隱隱作痛,逢殃猜想是方才磕到桌案所致,估計是腫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膝蓋。
隱隱知道他身上有傷,西嶺面上的怒氣消減不少,他悶聲感慨道:“凡人,怎麼這麼脆弱……”就像昆侖山飄著的雪花,輕輕一拈,就煙消雲散了。
逢殃不贊同地搖搖頭:“西嶺,凡人比你想象中的強大。”
“我懂,就像你,你若是——”男子的同情目光躲閃了幾下,嘆了口氣,輕言安慰道,“你們凡間有句話怎麼說著?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為了自己著想,你若是想遠離這些是非,就離溫無遠點吧。”
逢殃不語,只是想起天真無邪的公主,想起她站在溫無身側柔聲說曾聽溫無提起過他的窈窕身影——十分登對。
確實是該離那人遠點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隨緣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