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又怎麼了,然而逢殃本就不該有什麼的。
“你什麼時候都會來管我的事情了?”語氣來帶了幾分殺意,溫無見著逢殃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沒來由地一陣煩躁,“守好自己本分,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不該管的不要多管。”
溫無是沒有心的,他也絲毫不感覺脫口而出的話多不妥。
他繼續道:“當初就不該聽任殿下對你手下留情的。”
逢殃不過一介凡人,哪怕躲得快也根本無法藏匿氣息,確實是逃不過那時在場的幾位的法眼,只不過那日奮戰心烈,所有人都沒有理會他的存在而已。
溫無是在後悔初見時,留了他性命。
悔嗎?後悔的人或許不止一個人……逢殃捏緊了手中素箋,因為太過用力指尖都發白,使得上面的字跡早已變形。
一念之誤,乃至於此,再無法挽回。
然而最終溫無還是去赴宴了。
天帝下旨,大宴群仙,甚至還點了逢殃的名。
“算是莫大的恩澤,逢殃你該開心點。”西嶺安慰道,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哪怕面上看著開心。”
逢殃盯著他赤色的雙目,點了點頭。
到達之時,天池上早已備好了宴席,已然入席的西嶺幾度沖著逢殃擠眉弄眼,就差招手讓他過去了。
望了望身側人的神情,逢殃默默佇立在溫無身後,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西嶺將兩人神情盡收眼底,心下猜到了六七分,只得失望地舉起酒杯,與一側的仙官談笑著對飲幾杯。
“小溫,要見你一面,還得我親自下旨。”天帝手執佳釀湊過身來,言辭親切,面上俱是調侃之意。
他一身明黃綢衫,比凡間的帝王更多了些雍容華貴之感,袍上的金龍栩栩如生。逢殃記得上回見到這龍還是環繞在背後生龍活虎的,今日所見,這龍懶洋洋地靠在天帝左肩處,半眯著眼,欲睡未睡,將醒微醒。
溫無答得不鹹不淡:“殿下若是想見我,下旨召見便可。”
“想見你的不是我。”天帝抿了口杯中醇香的液體,眸子裡閃著狡黠的光芒,話中盡是深意。
溫無身份尊貴,就坐在天帝左手席下,煞是引人注意,連帶著逢殃都成了眾人的焦點。
觥籌交錯間,卻也有總有好奇的目光飄過來。
有名仙人指著他的身影,悄聲道:“與溫無上神共享命格的便是他嗎?”
接著有幾個人附和著點點頭,瞥了眼上座的煞神,壓低了聲音,再也聽不清什麼了。
那些嘰嘰喳喳的竊竊私語,彷彿都在討論著自己,事實也是這樣。無非是感慨他如何如何好命,如何如何結下仙緣,天帝如何如何的仁慈,溫無如何如何的兇煞。
逢殃硬著頭皮不發一言,只覺得宴席間氣氛沉悶,暴露在眾人目光下,如同芒刺在背。
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逢殃該對著天界至尊俯首稱謝,感恩戴德。
“唸了幾百年了,你們總也說不膩?”西嶺耳力好,自是聽得清清楚楚,當即沉下臉來,手中的酒杯砰地一聲砸在桌上。
西嶺是祖龍後裔,半神半魔的血脈,與天帝母族也是有幾分沾親帶故。見他動怒,席間氣氛凝滯了一瞬,接著有幾位八面玲瓏的仙人們早已挑起個新話題,將短暫的不愉快一筆帶過。
總拿他這脾氣沒辦法,逢殃想出聲寬慰,但現下不是時候。
沒事的,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