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無有時候來了還沒喝上一盞熱茶就走了,有時候又會在昆侖山的冰瀑下閉關,等到西嶺想起去探望一下的時候,早已不見蹤影,總是這般行蹤不定,來去如風。
“雖然他不說,但是我覺得他是來看你的。”西嶺毫無形象地牛飲下逢殃自己泡製的薄荷涼茶,半片黃綠色的薄荷葉還黏在茶杯邊緣,“他以前從來不會這麼頻繁的來看我。”
逢殃望著自己杯子裡的薄荷碎葉在水中浮浮沉沉,低聲道:“今日是初六了吧。”
“又是初六了?你們人間有句話這麼說來著——白駒過隙!對,這麼快就初六了。”西嶺的視線在門外風雪中長劍飛舞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下,坦言道,“但他總歸和你命系一線,多關心你些也是應該的。”
所以說無心之言,最為傷人。
逢殃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告訴自己:“我知道的。”
思忖間,一個清晰明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溫無!出來和我決一死戰!”
窗外一抹荷葉的綠意閃過,看著笑容燦爛的少年,逢殃唇邊禁不住溢位幾許笑意。
“明暉,你來遲了一步啊,現在只有冷冰冰的薄荷茶了。”西嶺沖少年招手,笑彎了眼睛,“每次你來的時候,逢殃都特別開心。下次你來早點,說不定逢殃會給我們多烤一隻叫花雞。”
逢殃默默點點頭,有時候總覺得能透過這個少年看到年少時的自己,充滿年輕活力與勃勃生機,而不是日複一日地望著茫茫大雪,然後等心慢慢蒼老。
“多謝逢殃哥哥好意,不過不用了。”一身紅衣的少年魔尊頭上頂著一隻新鮮荷葉,煞是滑稽地對著他們擺了擺手,靠在門邊撐著膝蓋,盯著溫無一個勁喘個不停,“仙界的光還是那麼刺眼睛,哇塞,我說你們天帝真的很——一絲不茍。山腳的封印就沒失效過,害的我每次想上山都必須徒步走上來。累死我了——”
明暉是前任魔尊的遺腹子,自小在人間長大,直到上屆魔尊隕落後才被接回魔界。魔界向來以強為尊,他們崇尚強者,對於前任魔尊的死都看得坦然。明暉也是每月打著為父報仇的幌子,來昆侖山與溫無叫板,只為一睹三界第一神劍的風采。
溫無聞言回首,赤紅的雙目正對上逢殃的雙眸,視線也是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對了,這人是不喜歡這些東西的。況且剛剛他還喝了杯不是滋味的茶,估計情緒好不到哪裡去。逢殃心裡打起鼓。
西嶺還渾然不知,繼續調笑:“每次見到溫無這雙通紅的眸子,我都覺得特別親切。”
“喂……”你能不說話嗎?逢殃驚恐地只想捂住他的嘴。
果然話音剛落,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
溫無的眼睛因為傷了逢殃後染上煞氣變得通紅,這在三界已經不是秘密了,但是這不代表溫無容許別人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
倏忽之間,一仙一魔已經在屋外空地上打了起來。一招一式,犀利無比,你來我往,已經不知多少回合,四散的靈力魔氣四溢,激得空中的風雪都飄移了原先的路線。
“是不是我錯覺,怎麼覺得他們倆這次打得很兇啊?”西嶺想不通。
對於溫無的不留情面,明暉應付起來也稍顯吃力,他格開溫無側面的一刺,旋身向另一側攻去,笑道:“還行,能讓溫無不快,我就開心。”
眼神裡湧動著一絲少年的天真與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