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又覺得奚存青說的也挺有道理的,好像兩邊都有道理,不對,不對腦袋好疼,他捂著腦袋蹲下來,痛得忍不住哼哼。
奚存青立刻中斷了與布克辯駁的長篇大論,變戲法似的從他的寬袖裡端出一碗水和和丹藥,給林德餵了下去。
好在林德這次反應不算太劇烈,很快緩下去了,也沒有出現嚴重的幻覺情況,更像吸入致幻性粉末藥力還未完全消退。布克在爭吵後自己給自己做治療,嘴癟得能掛油壺。
奚存青對林德一番粗淺的診脈探氣後,確定林德體內有殘餘的魔法力量,不僅僅是草藥的作用,於是做法驅逐了他體內的力量。與此同時,布克的自醫也差不多結束了,咳嗽一聲打算繼續和奚存青“友好”地討論下接下來到底是留還是去的問題,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清醒人走了過來:“咦?你們也在這?”
布克忽然緊張起來,肌肉緊繃。林德也突然腦袋清醒不少。
在瑪卡小鎮出去散步的時候,布克都會用心理學派法術給自己加上一層意識幹擾,再上一層普通幻術。因為來瑪卡小鎮的客人很多都有隱瞞身份的需求,他這樣做不會引來多少注意,但現在他們剛剛從□□起效的範圍內脫離出來,布克中斷了自己的法術維持,現在露出來的就是本貌,只要這位該死的查爾德先生一認出來,林德懷疑布克馬上會殺人滅口。
查爾德先生絲毫沒覺得可能的滅頂之災即將降臨。他和朋友一起來瑪卡小鎮放鬆心情,泡了幾天溫泉,著實放鬆愉快。
作為貴族子弟,他不是沒聽說過綠女巫不討喜的原因:那些綠女巫在草藥配方和魔法上可能確實比伊萊雅米女神門下的草藥女巫更強大,更獨闢蹊徑,但是對身體的危害也更明顯,抱著一堆古老而危險的東西,和擁有完善理論脈絡的現代草藥學有質的差距。
但是即便這樣,也仍然存在著一批迷信古老魔法的人,在某些方向,古老魔法的使用也更沒有禁忌,可以達成一些明面上見不得光的事,因此綠女巫依舊能存在,瑪卡小鎮的巫術節還是那麼興盛。
出於對自身的保護,查爾德臨行前帶了不少防護法器及解毒的魔法藥水,一件件加起來,成功讓他清晰地看到了在綠女巫古老法術影響下,那些大人物有多醜態百出。
不過他也不介意玩玩,人家都上了,自己不上不合群,而且年輕的綠女巫確實貌美如花,自然的草藥香味聞著比貴族小姐往羊皮小手套上噴灑的香水要清新好聞多了。
辦完事兒他走出混亂的人群打算歇口氣,沒想到會遇到兩位熟人。
然後他感知到了殺意,明顯的劍拔弩張的殺意。
奚存青反應很快,知道布克的難處,主動走上前打招呼。林德也一骨碌爬起來,驚奇地問他是怎麼出來的,咦,你身上的氣味好像不太對?
查爾德從容微笑著,絲毫沒有不坦誠的地方,直接說我和年輕漂亮的女巫來了個你情我願的遊戲,各取所需罷了。
熟悉西陸風情的林德早就猜到了結果,自己抓到的情婦情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見怪不怪,故作驚訝的幽默語氣詢問不過是給布克爭取施展法術的時間。感覺布克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他神情也放鬆不少。
與查爾德寒暄了陣,問他是否還會繼續在小鎮留下來,查爾德給了他肯定答案,眼角餘光卻悄悄往兩人身後瞥。
那股殺氣不是錯覺。而且就算有奚存青和林德兩人擋著主要視線,也架不住布克人高馬大得惹眼。靠在樹上點根煙抽,紅光一點微微動,煙在他的手裡細得像棒棒糖的棍兒,手指很幹淨。
“我們坐下來聊吧。”查爾德笑著說,“正好我帶了一瓶黃金年代出産的白詩南葡萄酒,來喝幾杯?”
白詩南葡萄酒可不便宜,何況還是來自葡萄酒行業“黃金年代”出産的酒,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就算林德不怎麼愛喝葡萄酒——平時很少有機會接觸到——聽到有這麼好的白嫖美酒的機會,馬上同意了。奚存青有心阻止也無力迴天,心想區區一杯酒也放不倒他。
查爾德盤腿坐下來,從魔戒裡拿出一整套紅木盒存放的高檔鑽石切割玻璃酒杯,輕風流水擦過後,拿出白詩南葡萄酒,一看那個酒標林德就覺得這真他媽是好東西,認識權貴真他媽好。
上等的白詩南葡萄酒開瓶香氣都是那麼醇和美妙,好像荒郊野地都瞬間變成了皇家園林裡精心修剪的平整又柔軟的草地,高貴的金錢氣息自動給人穿上了燕尾服大禮帽金胸針,他們是一幫貴族來這搞露天星空晚宴。
查爾德以優雅的姿勢倒了四杯酒,七分滿,舉杯向林德和奚存青示意,隨後向靠在樹上的布克抬了抬:“這位客人不喜歡喝酒嗎?”
布克其實聞著白詩南的氣味都要饞瘋了,但明面上不能太迫切,談生意要學會剋制自己表現出來的喜歡。
他漫不經心地直起身,走過來微微俯身拿起查爾德端給他的酒杯,禮貌而冷靜地說了句:“謝謝。”
查爾德目光一掃而過,喉結動了動,得體地微笑:“不客氣。”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看上去相貌平平的人有興趣,也許……是因為他過於雄壯的身材?正常西陸人很少有天生就能發育出這麼孔武有力的完美身材,據說克瑞斯族人的男性天生能長成這樣,而且力大無比,被認為有部分神話裡的巨人族的血脈。
布克端著酒杯又去靠樹了,架著腿支撐身體重心,目光看向遙遠的篝火與星空,對查爾德稍顯露骨的目光假裝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