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朋友……”奚存青欲言又止,“對你很重要?”
林德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處了兩三年了,能不重要嗎,我的病還指望他來控制呢。”
其實我也可以。奚存青腦海中想法一閃而過,語氣中忍不住帶了微微妒意:“你當初怎麼和他認識的?”
“這個……”林德回想了下。
他和布克怎麼認識來著……“好像是我在酒館裡發病,他過來幫我治住了?然後睜眼一看就在偵探所裡了,剛好我那時候缺少一份工作吧,看他是個偵探,就問他需不需要助手。他剛開始還不沒錢請不起,是我非要留下才成這樣。”
奚存青沉默了一會:“要是這位偵探先生以後結婚……”
林德驚奇地噗嗤笑出聲來:“布克那鬼樣子能有女孩子願意嫁他我放煙花慶祝,其實吧他更適合做貴婦情人,這樣風流瀟灑又有錢,但是他不肯啊。”
奚存青再度沉默,雖然問到這個地步可以確定布克和林德就是單純的僱傭關系,但是林德這個慫恿朋友當貴婦情人的價值觀實在……他忽然想到林德的日子可能確實過得很窮,窮到了極致,一些貌似不合理的事也會出於現實生活的無奈被迫合理,因為沒有太好的選擇。
“你以前過得不好?”
“唔,還行吧,我還沒淪落到上街乞討那一步,已經算不錯了。”
他猶豫了半天,不知該說什麼好。眼看著天色不晚,林德心情又不錯,提議去附近的酒吧吃點東西,晚餐湊合著過。
奚存青同意了,想起林德目前的處境,往兜裡一掏:糟糕,沒帶多少錢。
林德戴了個帽子就準備出門,看他在原地發愣催促了一句,奚存青不得已只能跟上去。
因為是請客,最近清了一批委託,手上有餘錢。林德點了炙蔬菜雜豆湯,一塊新鮮出爐的圓麵包,半隻烤雞,配兩大聽黑啤,與奚存青碰杯後就狼吞虎嚥起來。
來西陸已久,奚存青仍不太適應西陸的飲食,也許有平民食物太過粗陋難以下嚥的問題,至少林德喝得津津有味的雜豆湯奚存青就吃不下去,還有圓麵包,就算是新鮮出爐的,吃的時候依舊如同咀嚼木屑,嚥下去食道都好像要被刮傷。
但是林德吃得很香,以前和布克打牙祭的時候,布克只會點更好的酒,使勁喝,喝得差點要吐血,林德更專注於吃,吃到比平時更好的食物是一件很有激勵性的事。
雜豆湯大半都是林德幹完的,圓麵包也是,林德非常好心地給奚存青留了大雞腿和一點雞胸肉,自己吃了點雞皮和雜骨肉墊肚子,吃完就喝酒,邊喝看酒館空地上的人打架,赤著上身,憋紅了臉,嘿咻嘿咻,宛如兩頭牛頂著角打架,周圍一群人熱烈叫好。
一聽黑啤對林德的酒量不算太多,很快就喝完了,人還是剛剛進入微醺的狀態,瞥了一眼奚存青那邊:“你怎麼不喝?”
“我一直喝不慣這個。”奚存青把黑啤推到他面前,“你喝吧。”
林德說話舌頭都大了,嘿嘿笑著:“忘記你來自東陸,口味不一樣,對不起啊。”
這一杯啤酒也被林德不客氣地喝下了,兩大杯落肚,場上的人打得再激烈,他頭暈眼花的也看不清楚了,奚存青看他臉龐漲得通紅,一副要嘔吐的樣子,先給他餵了一粒丹藥,再摸出自己的錢袋,摸出他的錢湊了湊,付清了飯錢,攙著他走出熱辣的酒館。
“好喝,好喝!”林德因為吃了烤雞而心滿意足,不停打嗝,搖搖晃晃回到租住的地方,奚存青一鬆手就像沒骨頭一樣軟倒了,還是奚存青費勁給他脫鞋脫衣,蓋上薄被。如是林德還在哼哼唧唧,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什麼,奚存青蹲下來打算湊近點聽,忽然林德好像酒醒了一樣,眼睛睜得圓圓的:“你為什麼不穿那件衣服?”
奚存青一愣:“穿哪件?”
林德比劃了一下,比劃不出來,口齒不清也說不清楚:“就是……就是那件啊!好看的那件!”
奚存青猜得很快:“你是說綠白相間的那套?”
林德眼睛亮晶晶的,使勁點頭。
“今天我穿的是常服,那件衣服還在宿舍裡,以後穿給你看。”
林德表情說不上來的失望,奚存青摸摸他的臉,燙得很,又紅,輕聲問:“難受嗎?”
林德傻呵呵地搖頭。
奚存青還是有點不放心,林德幾次發病都是他不在的時候突然發作的,這一喝酒,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來,決意留下照看一晚,摸著他額頭說:“我今天晚上不走了,行嗎?”
林德表情有點高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