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眾識之海。”
“你做夢。”
“我只是不想死!”侍神之靈憤怒地大喊起來,癲狂之時以林德的水平都差點壓不住他,神智似乎徹底陷入瘋狂,“打不過我跑還不行嗎!打不過我跑還不行嗎!”
林德一點不同情他的瘋狂,打不過就想跑,換一個世界作威作福,肆無忌憚操縱所有生靈,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做夢!”
侍神之靈眼神極怨毒地瞪了他一眼,劫象世界即將坍塌破碎,白光色彩紛紛遠去,遙遙聽到一聲急切的呼喚:“得水。”林德回頭,已經來不及了,他沖微微茫然的奚存青笑了笑,光芒色彩徹底褪去。
結束了嗎?
林德不知道。
黃沙漫天,幾只烏鴉哌哌飛過。
林得水睜開眼,腦袋爆炸了一樣的疼。
與渾身的疼痛感相伴而來的還有喉嚨火辣辣的焦渴,他下意識地向手邊抓去,抓到一個硬硬的水壺,用力晃兩下,水壺空空。
媽的。林得水疲憊地坐起來,迷茫的睜開眼環視四周。視野範圍內沒有人,離避難所還不知道有多遠,遠處橙黃的塵雲幾乎與熾烈的太陽光融化為一體。他戴上表面曬得滾燙的頭盔,幸好頭盔還有兩格電,足夠為他導航走到避難所,抄起棍子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今年是神隕紀元第十三年。
相傳在眾神與大地暢通無阻的年代,也就是“無憂之年”。地上即是人類夢想的終極天堂。高度自動化生産工廠源源不斷出産著人們一切所需,人無需勞作都可以吃飽穿暖,無窮無盡的美味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天氣變化不過是調節視覺心情的添曲,勞作不過是實在閑得沒事幹給自己找事做打發時間。
但是神,偉大的神明們突然一夕之間全部消失。起初,地上的崇信者這不過是暫時的沉默,等過幾天就好了——滿懷的希望在日複一日的沉默中漸漸消磨殆盡,神不再回應,不再展現神跡,越來越多人相信神已經死亡,絕望者與頑固崇信者的沖突愈演愈烈。
神明在消失,知識已斷層,貌似永不枯竭的能源機器在無人維護的情況下越來越遲鈍衰朽,産量緩慢減少,可以預見,如果神明再不回來,這些貌似永恆的機器終有一日停止運轉,剩下的人為爭奪還能運轉很久的機器所有權大打出手。
但是在你來我往的爭執中,有一群特殊的存在,他們從所謂“無憂之年”起,就拒絕信仰任何高天上的神明,而且拒絕用祈禱換取食物的行為,選擇偷偷以物易物乃至劫掠的行為獲取生存所需。這種不信不義的行為自然被廣大崇信者唾棄,過去十幾年一直致力於絞殺這幫人,但群體的生存能力與韌性出奇的強大,東躲西藏始終沒有暴露。
直到墮落的神隕紀元開始,這批東躲西藏的老鼠開始高度活躍起來,他們掠奪城市不多的資源,到處傳播神已死亡、不必再崇信的訊息,讓那些城市的管理者為之驚恐,為之深深惱恨。
林得水在外骨骼的輔助下一刻不停地以最高速度狂奔了數裡地,離避難所還有最後一公裡時,頭盔終於發出斷電警告,他按下按鈕收起面罩,灼熱的空氣立刻撲上臉,像能把人臉皮活剝下來。
“呼——”林得水長長吐出一口氣,拖著身軀一步步往前走,走到群山峽谷中,看到熟悉的地方就往上爬。
避難所的入口設在近乎垂直的陡峭懸崖上,年輕人可以憑借外骨骼機械手的輕松抓住崖壁狹窄的縫隙向上攀爬,這一過程只要幾分鐘。
爬上避難所門口,他難看地蠕動著拍下隱蔽的開門按鈕,塗著偽裝塗層的大門緩緩開啟,清涼略帶潮氣的屬於避難所的空氣噴湧而出。
等他踉踉蹌蹌穿過,大門自動合攏,光源與熱空氣立刻被阻斷了個幹幹淨淨。老式電燈被吹得搖搖晃晃。
林得水沿著鐵質樓梯逐級往下,一步步的回響在黑暗中震動。
“呀,我們的偵察兵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