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官卻笑了:“當然可以,您如何決定,是您的事。”
在異界升變聽上去不太可能,但記錄官他們自有一套辦法。不過在舉行儀式和先穿過門的抉擇上,記錄官和安法達貝出現了重大分歧,儀式有此界的月圓之夜,法力更強,而通往下一個世界的“門”也將在月圓之夜開啟,二者不可得兼,兩方吵了一陣子,安法達貝果斷扔給林德讓他自己選一個,是過門,還是舉行儀式?
林德沒猶豫太久選擇了前者。
記錄官面對這明顯的偏信沒有太大反應,從容地說,它們無條件支援並信賴他的一切決定,出現任何意外都會保護好他。
雖然林德並不稀罕它們的保護。
這個世界的月亮比他們世界的月亮要大很多,引發的潮汐現象也格外強烈,就算力量有本質的差距,也能感覺到月圓之夜裡暴亂的魔力,幾乎是平時十幾倍的烈度與濃度。
在格外強烈的魔力環境下,結界外的土著法師們開始吟唱咒語,而結界的建立者安法達貝在空地上專心搭石頭子兒,圍出一個圈,宛如在做孩童的遊戲,外圈配上一些大小相近的石頭,很快,石頭圈內凝聚了淡淡的魔力光輝。結界外強大的土著魔法正在成型,吹得山林東倒西歪。
安法達貝也開始吟唱異界的咒語了,他的咒語就短得多,幾句話了事,簡短有力,很快掀起了強烈的魔力颶風,天上的圓月似乎都泛起了異常的流動冷光,林德捕捉到這一細微的變化,看著月亮一眨不眨。漸漸月面似乎也有了新的變化,睜開眼在“看”他。
隔著遙遠的天空,林德和狀態特殊的存在對視了半天,忽然一切都平靜下來,徹底平靜下來。結界外土著法師們準備的超強魔法,安法達貝為召喚世界之門擺下的門之陣,連因月圓引起的魔力潮汐,統統平靜下來。
“咦?”安法達貝看到自己功虧一簣,愣住了,他第一反應去看林德,發現他的臉被月光籠罩,反射淡淡的銀白色,還在越來越銀,他上去一巴掌扇過去:“醒醒!”
林德呸呸了兩下,臉龐上泛著異常的銀色月光立刻崩落了,在地上消弭無蹤。安法達貝唉聲嘆氣起來:“這下怎麼辦,不好辦啊,門都開不了怎麼走?”記錄官馬上接話:“那就來我們的儀式,儀式該準備的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月圓之夜還有很久,隨時可以進行。”
安法達貝惱怒:“該不會又是你們搗的鬼吧?!”
“我們沒有能力幹擾門的開啟。”記錄官面無表情。
但林德在方才的對視力有了自己的主意,說出出人意料的話語:“先緩一緩吧,今天就不動了。”
安法達貝歪了下頭:“下一次月圓之夜就要再過一個月了,門還不一定能成功開啟,你確定……?”
“我確定,再等等吧,不急於這一時,門……肯定會開的。”他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扭頭回去了。
水空澄冷眼旁觀了所有細節,記錄官它們似乎確實沒有幹涉到世界層次的魔力變化的能力,變故是在林德看月亮看了一會後陡然發生。月亮……他也看向這個世界的月亮,之前一直沒怎麼注意,不過瞥眼一看,覺得大得有點嚇人,光也特別亮罷了。認真注視了會明亮的月亮,安法達貝過來晃了一下他肩膀:“看那個幹什麼?林德的教訓你還覺得不夠?”
“你知道這月亮有問題?”
安法達貝聳聳肩:“我又不是沒看過,看過一次就知道不對勁了,但是我可沒有那位半神一樣的膽子,感覺不對勁就不再看,你也一樣!別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還有……”他想了想,附耳過去小聲說,“你提醒一下林德,不要隨便聽信惡魔的話語。”
水空澄輕嘆了聲:“如何勸說?他的實力今非昔比,就算記錄官它們包藏禍心,他也未必在乎。”
“但是總要說啊,天知道他一個人在想什麼,快去吧,我去和記錄官聊聊。”
兩人分頭行動,水空澄進入古堡,神識略掃後發現林德溜達到古堡書房去了。古堡年久失修,能住的地方不多,安法達貝和水空澄也無心修繕,吹吹灰就算了。書房更是碰都不碰,裡面的書架東倒西歪一片,不知藏了多少書蟲在默默啃木頭。
“在想什麼?”水空澄攏起袖子側身擠過半垮塌的門,林德坐在歪倒的書架上,慢悠悠地晃著腿,不祥的月亮在破損的落地窗上探出了一角,照得倒塌的書房鬼氣森森。
林德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拂了拂身邊:“過來坐坐吧。”
水空澄依言坐下,發現以他的坐位角度,正好能看到破窗外露臺上的好幾塊玻璃碎片,書房的玻璃碎片是藍綠色的,每一塊碎片都能倒映出一個完整的月亮,而且被玻璃的色彩調和得十分詭異,宛如一隻眼眶奇形怪狀的眼睛,好在看玻璃倒映出來的月亮沒有直視月亮那樣的效果,看了一會也沒任何異常反應。
林德知道水空澄已經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坐在這,他也是憑著直覺找上來的。
這個世界的魔力運動與潮汐現象與月亮息息相關,直視月亮有危險也是土著該代代相傳的知識,東找西找就找到了這間破損的書房,以及露臺上乍一眼看去有些恐怖的“眼睛”。
他觀察了露臺上的月亮許久,最後判斷確實無害,土著法師的法力來源於月亮,他們對月亮的防備也完善得很。
“你和月亮說話了?”
林德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不要講恐怖故事!”又說,“它哪能叫什麼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