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心裡有點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奚存青查到這裡的話會拿清宵山山主怎麼辦。不過水空澄都說他已經做好準備了,那就不能讓奚存青隨性一回嗎?他在宗內已經夠勞累了。
安法達貝開了門,林德熟悉投身旋渦天旋地轉的感覺,毫不猶豫縱身跳進去。
他熟悉,水空澄就不行了,他本來就身子骨弱,一穿過來落地就吐了個稀裡嘩啦,林德掉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恢複力量後急急忙忙地飛過來,檢視他身體狀況。
水空澄咳了會緩過來了,喘息著苦笑:“真是勞累您費心了。”
“你要是真死了,清宵山才是不好交代。”林德哼哼唧唧,挽著他站起來,環視四周,綠野森森,安法達貝也不知道掉哪裡了去,叫了數聲真名,安法達貝突然倒吊著從樹上晃悠下來,“不是非常非常非常要緊的時候不要隨便叫我真名哦。”
一見著他林德就安心了,穿越時空何等危險之事,能開門熟知路線的人至關重要,連連向安法達貝道歉,安法達貝大大咧咧地接受他的道歉,帶著他們去找門開的地方。
尋覓門的時候,安法達貝就問起他回到世界之後,經歷了什麼。林德慢慢回憶,安法達貝拿出小本本記下關鍵內容,時不時問幾句細節問題。“那個神秘莫測的侍神之靈已經吞噬了千寶相輪?”
“對啊。”
“那你們怎麼敢肯定和你對話的那個意志是屬於冬魚?”
林德嚇了一跳,渾似背後有森寒的蟲在背上爬:“別開玩笑好麼?”
“這不是開玩笑,這不是恐怖故事常見的反轉嗎?”安法達貝認真地說,“那個侍神之靈藏身眾識之海,擁有扭曲人記憶印象的能力,冬魚本身又是不自知地一縷神念,被侍神之靈篡改了記憶。那麼對話的時候,他所以為的他真的是他?就像深海的安康魚一樣,其實是伸出來引誘小魚小蝦上鈎的發光小肉球。”
林德被他說得毛骨悚然,之前根本沒想到有什麼不對,一穿梭時空,突然覺得安法達貝說的還真有可能,越想越嚇人起來,侍神之靈已經與千寶相輪融合,再融合千寶羅網的力量,豈不是要逆天了?
水空澄也道:“多謝閣下提醒,這麼一說起來,這麼強的存在,能被一縷殘念操縱的千寶羅網困住,確實很奇怪,力量對比實在過於懸殊。”
安法達貝反問:“你們這麼多人,難道一個都想不出問題來?”
水空澄道:“確實沒想到。”
安法達貝驀然沉默了,林德也品出這個“想不到”背後的不對勁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
不管是老於謀算的,還是見多識廣的,都沒想到。
而離開了原本的世界,經安法達貝一提醒,就想到了,覺得這事可能性越來越大。
他也受眾識之海的影響,所有人都被眾識之海的力量影響著,被有意忘懷了這麼危險的可能性。
水空澄何等玲瓏剔透的聰明之人,擺脫了原本世界的眾識之海影響,在短暫令人窒息的沉默裡,他也想到了現在的清宵山境況何等危險,既然如此,愈要抓緊時間,他早日恢複實力,對抗侍神之靈的就多一份力量。
“林道友,不要再為此事憂慮了。”水空澄意志堅定起來,“找到解決詛咒方法為妙,祂既然能把詛咒施到我身上,也能給別人下,找到破解的辦法,就是多種手段。”
水空澄下定了決心,此時,他的師父清宵山山主聽到下人來報,教宗宗主忽然獨自一人登門拜訪,亦是早有預料,所以毫不慌張,命直接把人帶進來即可。
“趙山主好。”年輕的宗主清雋朗落,從容得像此次登門只是尋常走訪籠絡感情的:“近日可好?”
趙一心點頭:“多謝奚宗主關心,在下並無大礙。”
奚存青目光一掃,語氣依舊從容淡然:“不知水空澄的傷勢如何了?他隨我去西陸走那一趟,不知有沒有落下什麼陳傷暗疾。”
趙一心頷首:“他並無大礙。”
奚存青端端正正坐著,表情似是慢慢陷入了追憶:“在北赤原那一遭,他拼著性命重創了侍神之靈,自己鎮命符碎裂,還遭了詭異難纏的手段,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想得水如果清醒的話,或許會有挽回的辦法,期盼著青囊林趕緊治好他。”他吸了口氣,“我也實在沒想到,得水他一沉睡起來,就是整整一年。”
水空澄的情況自然是拖不得一年的,清宵山上下幾乎傾盡了全力去研究創造剋制詛咒的陣法,需要用到的珍稀之物奚存青私底下也去協調了,雖他與水空澄交情不深,可這樣的天才要是為對抗妖邪輕易夭折了,實在不忍心。
水空澄的情況時好時壞,一直待在清宵山裡,不知怎的,奚存青能掌握有關他的資訊越來越少,清宵山將他人藏得越來越深,不透露半點風聲訊息,不知人是什麼情況,他曾修書一封委婉試探詢問狀況,得來的是已無大礙的模糊回答。
真的已無大礙了?奚存青很是懷疑。
到了現在,奚存青確信水空澄的情況並不是那封回信模糊暗示的已無大礙。
“他背負的詛咒,究竟是靠什麼壓下去的,讓清宵山如此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