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扭頭一看,柳夜寒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醒了,眨著濕潤的眼睛,像從清晨霧中悄然走出的小鹿:“我夢到好大好大的水龍卷。”
“很可怕?”
柳夜寒認真想了下,搖頭:“很漂亮,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水龍卷,世上真有那麼大的水龍卷嗎?”
林德輕笑:“以後梅截春心情好了可能會帶你看。”
柳夜寒知道梅截春,不太理解為什麼要梅截春心情好才帶他看,不能想明白的事他轉瞬即忘,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牽林德袖子;“林得水,我們今天去哪裡?”
“去看冰山噢。”養孩子真好玩。
“冰山是什麼樣子?”
“白的,很冷,你有備冬天的衣服嗎。”問到這才想起來,柳夜寒可能真的不需要。果然柳夜寒對“冬天”也是沒概念的。
林德再去看了看宣耘玉他們的狀況,快要蘇醒了,葉言之的突破兆頭已經很明顯,還沒等他撤遠點,葉言之就突破到了藏海,他一突破,湖面都開始震動起來,炸出高高的水花。
葉言之很快清醒,剋制不住興奮語氣向林德報喜,林德繃著臉一臉老成地點頭贊許,讓葉言之幾乎樂瘋了。
宣耘玉晚一點突破,他從藏海進階到圓滿地步,離歸元只差半步。林德不知他是如何想的,硬是在歸元門前停住了,徐徐睜開眼。與葉言之相比,他幾乎無聲無息,好像只是一次普通的修行。結束之後詢問宗主夫人接下來想去哪。
“去冰山那邊看看,找找柳夜寒的同門。”林德笑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異樣,“對了,柳夜寒他昨天夢到了水龍卷。”
宣耘玉聽著一愣:“夢到了?”
“對呀,夢到了,挺有意思的吧?”林德含笑。
宣耘玉若有所思起來,盡管沒有頭緒,他依然相信這是個隱秘的提醒,機緣不可硬求,就像宗主夫人憑心情登上火山之巔,他們卻見景突破了一樣。
他點頭說:“我明白了宗主夫人。”
你明白個屁。林德有些後悔特意提醒他了,叫他們自己誤打誤撞碰明白可能還更好些。
葉言之似乎就是完全沒聽明白言外之意的,還沉浸在境界突破的傻樂情緒中:“柳公子直接在夢裡見到了?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柳公子可能聽了就記住了。”林德笑笑,“做好準備,就去南邊吧。”
從北到南和來時一個路數,經過理論存在的中心地帶附近時,能聽到清晰的磅礴水聲,卷挾著升入高空,但想靠近卻是絕無可能。林德已經見過一次,心如止水,理也不理,倒是宣耘玉得了提示,有點更像湊近去看看,林德察覺到他欲探不前的矛盾心態,索性叫懶要停下休息,給宣耘玉自己去看的機會。
宣耘玉溜出去好一會才找到回來的方向,神色繃得緊緊的,葉言之還在消化回味突破時的感覺,看他回來還多問了句:“宣師兄,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路上遇到了一個人,所以多聊了會。”宣耘玉理由脫口而出,葉言之也沒有起疑心,就等他回來再出發。
臨近南區,還是風最先送來冰雪的氣息。林德再次想起來:這風向吹得也不對啊。
昨天去爬火山,吹的是迎面風,現在來到南面了,吹的也是迎面風?
轉念一想,南面的雪山是青囊林有意開拓出來種植特殊藥材的,所以不同環境吹不同方向的風,還真沒什麼好出奇的。靠近就吹風,也算一種提示。
地上草木的霜雪漸漸凝實起來,雪一步步變厚,踩踏實了咯吱咯吱地響,柳夜寒看到雪就忘記了自己來時的目的,興奮地團了個雪塊開始滾雪球,雪球越滾越大,滾到足有他人那麼高,林德出聲提醒:“柳夜寒!太重的雪球滾下來很危險的。”
“不要!”柳夜寒抱著自己滾出來的大雪球,一副要守著心愛玩具到天荒地老的架勢。林德蹲下來團了個雪團:“我們堆雪人好不好?”
柳夜寒傻乎乎地噴出一陣陣白氣:“雪人怎麼堆?”
三人開始陪著堆雪人的腦袋,很快滾出了一個能配得上柳夜寒大雪球的腦袋,放在上面,柳夜寒叉腰看著非常高興,感覺就是缺少了啥。林德拿出剛才在林裡摘的黑果子鑲嵌在頭上,一個沒有胳膊的雪人出現了,胖乎乎,立在茫茫雪原上蔚為壯觀。
柳夜寒看自己堆起來的雪人居然這麼大,可以留它在這裡指路,方便自己也方便別人,聽林德說要把它留下來,柳夜寒有點捨不得,但這麼大的雪人帶也帶不走,只好依依惜別。
又是爬雪山,葉言之的心情完全不同了。穿過熱汽彌漫的熱泉地帶覺得是受苦受難,有了突破後,一切吃的苦突然變得值得起來,況且與恐怖的高溫蒸汽比起來,單一的寒冷更好防禦,甚至抵擋得太輕鬆了。
在一片雪白的世界,身穿紅衣的青囊林弟子格外顯眼,一個個圓滾滾臥在雪地上,時不時拋起一片雪塵,於是紅點慢慢陷下去了,林德看了半天,調侃:“好像刨洞的老鼠。”
不想雪坡上馬上有人站起來:“說什麼呢!”
林德嚇了一跳:“離得這麼遠還能聽得見?”
“聽得清清楚楚!”對方大聲回他,震得四面八方都是迴音,柳夜寒忍不住噗嗤笑了,林德瞪他,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