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賭場進入地下鬥毆場的路比派克豬肉鋪正常多了,和賭場風格一致的大氣奢侈,不過更靜謐,明亮的向下通道兩邊掛著風格迥異的畫作,林德路過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沿著富麗的長廊走到鬥毆場上,就像走到了另一處賭場,一樣的明亮粲然,一樣的座無虛席,一樣的喧嘩鼎沸,亢奮至極的吼叫殺了他殺了他。鬥毆場上正有兩個人在手持武器在廝殺。
比安奇手扶欄杆,向底下的巨籠一努嘴:“看看吧,先生,多麼熱血的生死搏殺!”
場上的人已經渾身浴血,似乎絲毫不受疼痛與失血的影響,宛如野獸般嘶吼著撲向對方,盡管他們的招式在林德眼裡太過簡單,只是靠蠻橫與沖動的搏殺,和馬克說的“強者”可完全對不上號,
這兩人的狀態不對勁,但凡有一點正常的理智,也不會拼殺成這個樣子還沒分出勝負,真正的殊死搏鬥,真到了和他們一樣的狀態,要麼同歸於盡,要麼一方慘勝。
“他們吃藥了?”
比安奇稍微驚訝了下,隨即笑著說:“是這樣的。普通人的軀體無法激烈搏鬥太長時間,需要一點點藥物來促進神經活動和細胞活性。”
“後果是?”
“嗯,先生,我覺得這個問題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有了藥物刺激,這場搏鬥更激動人心了,不是嗎?”
“是嗎?”
馬克本能地汗毛倒豎,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了,頭皮發麻。他扭頭看著比安奇,比安奇也注意到了他異樣的目光,他有點疑惑,眼前這個腦袋包紗布的家夥臉色很不好,表情彷彿他馬上就要死去了一樣。
林德突然伸手,彈出的袖劍瞬間切斷了他的大動脈和一部分頸椎,鮮血從另一頭噴濺出來。比安奇眼睛睜大了,他恍惚中好像明白了這個衣著貧窮的年輕跟班為何要以那種神情注視他,而殺人兇手依舊注視著臺下的鬥毆場,收回袖劍,指尖輕輕一推,屍體緩緩傾倒。
馬克張著嘴,強烈的不祥預感成了現實,他渾身發冷,想說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論殺人,他也間接打死過好幾個人,可這麼直白又血腥的殺人場面還是第一次見。
林德忽然扭頭,大步走開,馬克渾身一哆嗦,躊躇了會跟上去,卻忽略了地上正在不斷漫開的鮮血,滑了個趔趄差點和屍體抱個面對面,趕緊撐地爬了下跟上林德,撐地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手指和袖口沾上了鮮紅的動脈血,濕漉漉的。他哆哆嗦嗦地問:“我們要怎麼出去?”
“派克豬肉鋪啊。”
馬克差點暈過去,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單憑自己一個人上去好像不現實,根本敵不過比安奇背後的勢力,除了跟著看著就很厲害的林德,別無他法。
“然後呢?我們現在是?”
“我想放一把火。”林德說著從後背褲腰帶解下一把銃械,“沒有搜身流程真是太蠢了。”抬起銃械瞄準地下鬥毆場上中心最大的照明源,看起來就像一朵花,“砰!”照明源的魔力通路被火藥破壞,頓時明暗不定地劇烈閃爍起來,伴隨著響亮得酸牙的嗤啦聲,掉下無數流星一般的火花,觀眾席沸騰起來,到處是疑問和咒罵聲,。
在昏明不定的環境裡,林德下樓梯毫不受影響,一步一步踩在鐵質迴旋樓梯上清晰穩定,而馬克扶著欄杆想竭力追上總免不了絆上幾跤,在這種情況上又不能喊他慢點,只能半跳半走地勉強跟上。有衛兵從樓下沖上來,被林德照面一拳一個撂倒,有幾次馬克清楚地看到了崩飛的牙齒,下到稍矮的樓層時直接肩撞或擒摔下樓去,被拋下或扔下樓的衛兵越來越多,更多的衛兵發覺了這裡的異狀,吹著口哨召集人過來。
馬克看得心驚膽戰,就在此時,頭頂閃爍的光源突然亮起了光亮稍遜一籌但更穩定的分散式光源。林德哦豁了聲,抬頭一看,在已經損壞的花瓣狀大光源下,鬥毆場環形牆上亮起了單一白色光球。
馬克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幸看到如此多的衛兵、打手從四面八方如同聞到蜜糖味道的螞蟻一般黑壓壓地湧過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亂說著救命救命,也不知道誰能救他的命。
林德腳尖挑起一個正在地上打滾的衛兵用長矛,把在手上耍兩下:“還不錯。”抬眼看著第一個沖過來的衛兵,側身閃讓旋身照他的肚子一打,打球一樣把他踢到了撲過來的人海中心,士兵們騷動了一下,林德伸手勾了勾,眉開眼笑:“來呀,誰不來誰沒媽媽。”
士兵們怒吼起來,一股腦沖上來,馬剋意識到這時再不跑只會被踩死在這麼多人腳下,連滾帶爬返回樓梯高處,林德的身影就像淹沒在黑色蟻潮中的糖塊,很快看不到了。
馬克慌裡慌張地爬上更高處,這時看得更清楚了。無法想象世上居然有人能抗住如此多人的密集圍攻,時不時就有人被踢飛或者扔出去,像油炸一鍋食物爆飛的油珠,這麼多人也不全都是肯為老闆下死勁賣力的,在離得最近的一批人都被林德暴打一頓扔出去滾在地上哀號後,剩下的人小心謹慎地把林德圍起來,頂著長矛長刀對峙。
林德看了看自己衣服,沾了好些血,這些血不是他殺的,都是他抓來的肉盾被同伴捅傷濺到他身上的,袍子下擺有些被矛刀劃破,沒辦法的事。
“哎呀哎呀。”林德感覺有些可惜,他還挺喜歡這套衣服的,就這樣被損壞了,多少有點不痛快,瞧著圍堵士兵畏首畏尾還頑固地不肯散去的樣子,那股還沒打盡興的不痛快更不痛快了。
“非要這樣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林德拔出刺劍,上手即興甩了個劍花,士兵不自覺地退後——嗯?怎麼赫德爾的耍帥習性也傳染到我身上了?
算了。林德轉念一想,耍劍花是沒用,但確實帥,莞爾一笑,大步前行,步速越來越快,相應地士兵也被他節節攀升的氣勢逼迫得越退越快,包圍陣型被他大步沖開,聲震如雷:“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