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爾一本正經的贊美毫不吝惜:“當然,你的相貌結合了西陸人的骨相輪廓和東陸人的眉眼氣質,尤其是屬於東陸文化溫養出來的氣質,非常令人著迷。我想克麗汀娜一定無法剋制住對你的好奇,未知的異域人吸引力可是相當大的。”
林德覺得他再這麼說下去,一邊奚存青眼睛要瞪得像銅鈴了,咳嗽了下:“言歸正傳,你們進螺絲街圖什麼?把那裡的黑巫師全殺光?”
“天命沒有徹底清剿黑暗的能力,有時候我們也會選擇性地與他們合作,謀取一些利益。”赫德爾說起這種見不得光的話題表情十分自然,“有合作自然會有背叛,有一個出賣天命的人我們追查了很久,據說他躲進了螺絲街上,而這條街究竟在第三街區什麼地方還是未知數,我本想透過克麗汀娜入手找到混入螺絲街的方法……不過你既然把她殺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原來還無意間壞了赫德爾的事,不過林德沒啥愧疚心理,只好奇赫德爾接下來會針對那位叛徒怎麼辦,不出他所料,赫德爾直接把問題拋給了他:“你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那麼再去解決那名叛徒也沒什麼問題吧。”
真會順杆爬!林德心裡嘀咕,殺了科維奇一毛錢都沒從他身上摸到,晦氣死了,殺人過程是很刺激很興奮,殺過之後就索然無味。語氣和婉地迴避這一話題:“等我見了白峻波後再說吧。”
赫德爾好像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一樣:“有關那位叛徒的資料,我會差人送來,那是個很麻煩的對手,行動上注意安全。如果可以,我不建議你在白日裡執行行動。”
林德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赫德爾終於走了,一直縈繞在室內的低氣壓也緩和了好些,林德瞥著奚存青笑:“你看看你!臉都黑成什麼樣了。”
奚存青正色道:“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林德歪歪斜斜地趴坐在椅子上:“你覺得他有那種意思?”
“你自己都說出來了。”
林德噗嗤了下,“還笑?!”
他立馬緊繃起來神色,哄奚存青情緒:“大哥莫生氣,頭一回見你有點酸勁,這不像你啊。”
奚存青瞟著他仍未說話,林德又哄他,好話說了一堆,奚存青冷靜下來,反過頭來讓林德盡早休息。
林德沒太往心裡去,照他看來,赫德爾言行就和薩琳娜、克麗汀娜差不多。可能西陸人就是比較稀罕他們這一型別的,喜歡就敢吐露一些比較直白大膽的話,經歷這麼多次從剛開始的敏感害羞,到現在也不覺得有啥了。
在酒館等白峻波找上門來的日子漫長,但不無聊。大部分時間林德都在硬逼著看報讀小說,看累了就下去點一杯黑啤喝,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喜歡上黑啤的濃鬱口感,微醺的狀態很放鬆。對他染上這樣的愛好,奚存青也沒轍,只勸他不要過於上癮。
白峻波在赫德爾的指引下,迷了好久的路,終於找到了林德棲身的酒吧,進門先被鬧哄哄彌漫著濃烈體味的環境驚了下,然後開始尋覓自家少爺的身影。
分別太久,他都有些記不清林德長什麼樣了,在一大幫西陸人之間,他最明顯的特徵應該是黑發?他從餐桌之間走過,小心地打量客人們的相貌,赫德爾說過他經常下來喝酒,不行就上樓去找他們。
走過吧臺時,他目光一掃而過,陡然神思一閃,感覺那人身形上有些眼熟,不過戴著兜帽長袍,看不到側臉,有些不確定,想到天命內的人似乎就喜歡穿這種式樣的袍子,不禁懷疑更多了幾分。坐下來瞥他側臉。
林德感覺到了,扭頭一看,四目相對,從驚訝慢慢過渡到驚喜,這幾年過去,白峻波相貌變化不小,氣度變得更成熟了,無怪乎一時間沒認出來。
他些微的醉意一下清醒了,拍著他肩膀笑道:“變化不小嘛!”
白峻波笑道:“少爺真實一點沒變,嗯,不對,也變了些。”
“變了哪裡?”
“比我壯太多了。”光是從拍肩的力度就感覺出來了,雖是無心,可力氣絕對不小。
林德還是第一次聽有人說他壯,哭笑不得,也意識到方才的問題向他道歉,直說不好意思,寒暄幾句近況後。林德問起他最關心的問題:白峻波現在對天命組織究竟是什麼樣的看法?他暗中參與的活動那個女孩子知不知道?
“這個……說來話長。”白峻波想著,觀念轉變要從哪個節點說起呢?仔細梳理下來,那一次遊行抗議絕對是起點。
“當時他們給我出考題,要我從炸藥、震爆彈與煙霧彈中三選一,我只能選看上去最無害的煙霧彈,當然我做的東西很一般,出煙量很稀很少。然後赫德爾就要求我加大劑量,並且至少要做出十幾個出來……”
那個時候白峻波滿不樂意,又毫無辦法,他怕他抗拒執行會讓庫剋日子難過,庫克一介魂靈,寄宿的本體又受制於人,若是再受到什麼折磨恐怕根本招架不住,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聽命行事,做了很多,新的命令接踵而至,要他帶著製造好的成品蹲守在一個地方,等人潮來了往下丟。
起初他並不理解這道命令的意義,抱著沉重的一包煙霧彈心驚膽戰地過城關,在赫德爾指定的地方蹲守,那天太陽很大,曬得他直流汗。
左等右等,他終於等到了命令手函說的“人潮”,一大幫慌亂的、奔逃尖叫中的人群,驚訝得他一下站起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追捕這一大群慌亂人群的人不是誰,正是穿著紅色衛兵制服計程車兵,伴隨著密集的開槍聲,落在後頭的人割草一般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