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味著那個吻,溫香軟柔,抱過這次,半個月都不想洗澡了。
思緒慌亂無措的青若綠自己都不知道逃到哪裡去,飛遁到精疲力盡才停下來,思緒空空,坐著發了好一會呆,摸了摸自己的臉,臉頰還蹭了一條灰黑的印子,肯定是他蹭的!
洗去臉頰上的印子,青若綠呆呆地坐在流水溪邊,悵然地看著溪中倒影。他有點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也想不通唐松。
真的好笑,活了兩百多歲都好像活到了狗肚子裡一樣。
他回憶起自己的過去,太過遙遠的已經記不清了,就說近百年的事,無非是靜修,跟著師長學習如何打理宗內事務,海音閣門人鬆散,在修士界地位高,宗內幾乎沒什麼非要閣主出面解決的事,除了重要節慶典儀學習如何操持儀軌,就是學習如何當一位好老師,怎樣訓練弟子,傳道解惑。
因為容貌殊絕,天賦甚佳,宗門師長對他修行上的要求頗為鬆散,只是格外注意情緣一事,杜絕一切沾花惹草,隨時耳提面命,講凡俗情念不值一提,唯有求真大道才是正途,無需考慮其他。
青若綠聽進去了,也從未在乎過情緣一事,大多數人見了他甚至不敢抬眼直視,也早已習慣了被如何贊美,至於“喜歡”,他從來都是一笑而過,不置可否。
突然有這麼個人,被他救了,然後肆無忌憚、聒噪地說要娶他?怎麼能這麼荒唐?
本來應該……在肖宜年決定叛出的時候,賭約已經自然失效的時候,自然離開就好了啊。
為什麼會停留等待?
他不敢想了,越想心跳得越亂,喘不上氣來,搖搖頭把雜念撇開,他不想再回想這段事了,他想回宗門靜一靜,迫切地想回去。
唐松帶著被俘的周明潤趕去各地,基本敲開了周部之前佔據的絕大部分城門,首領被俘,散落在各地的駐守部隊大多也沒什麼抵抗意志了,少數堅守不降的圍成孤島,斷絕補給,熬上兩周也能降了,再不行就打,攻城略地極快,最後以四方包抄之勢,沖向南路軍佔據的最後一片地方。
周明潤被唐松當成敲門磚拉著到處溜,早就心死如灰,唐松說前面就是他的部下長孫旭領導的南路軍時,他也沒什麼太大反應。
他只是有點想念趙小路。
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他。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趙小路的時候,感覺他是一個很拘謹,對新鮮事物抱有好奇心的人,他上手自己發明的棋很快就玩熟了,還是個很正派的人。
後來……後來感覺他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也許因為成為“將軍”,對他而言是太過沉重的負擔吧?
他胡思亂想著,說不清的悵惘。
南路軍被徹底攻下之後,他也是無用之物了吧?
出奇的,他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沒了太大的恐懼,老是被捆著溜城太恥辱,逃又逃不掉,還不如盡快解脫,早點結束。
也不想再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一錯即滿盤皆輸,
早點結束吧。他想著,心結放下,灑脫悠然。
是月,唐松再次帶著周明潤露面,喊話讓長孫旭放下武器投降,雖長孫旭本人無有降意,然而屬下早意志潰散,不願再背水一戰,遂悄然謀合,捆綁長孫旭奪其軍權,開城投降。
恐夜長夢多,亦或是從自己身上得到了教訓,等長孫旭一平定,唐松就迅速送周明潤體面地上路了。
“結束了。”
搖著扇子的林德午睡睡得迷迷糊糊:“你說什麼?”
“周明潤結束了。”奚存青聲調稍稍提高了些,無奈地瞧著他,“還沒睡醒?”
林德聞言終於清醒了些,“死啦?”
“唐松給他安排的還算體面,不過生前就已經夠不體面了,哎……也罷。”於教宗而言,誰是最終的勝利者並不重要。
林德仍有些不放心:“真的結束了麼?”
“中原已經沒有任何一方成氣候的勢力可堪作為唐松的對手了,只能是他了。”
林德敲敲腦袋,想不通周明潤一大把好牌,最終打成了這樣的爛局:“周明潤怎麼搞的?就算趙小路走了,他不還有長孫旭和肖宜年?”
奚存青稍微思考了下唐松逆轉翻盤的全過程,很大一部分問題還是出在周明潤本身上,如果周明潤本身不出問題,唐松根本沒有翻盤的基礎。
事情的一切,從趙小路憤而出走時就已經開始了。
最精銳的東路軍人心潰亂,白白給唐松撿了個大便宜,主將長孫旭又在迎敵的關鍵時刻突然病倒,手下的副將們居然沒一個敢擔起代將之責,而是選擇帶著帥退入城內休養,如此懦弱怕事,以至於釀成不可挽回的災難性後果,事後想想,實在巧合得不可思議。
三河臺溢位口的突發現象讓青若綠出面協調兩軍,要撤離三河臺去別處決戰,共議出抵押人質的方案,唐松親自出馬當人質,而周明潤選擇抵出肖宜年。事後肖宜年在與周明潤逃亡時選擇反叛,很難說不是因為與唐松共為人質相處的這段時期有關系。
林德聽著咋舌:“我怎麼不知道唐松還有這麼大的人格魅力?”
“誰知道呢,事情就這麼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