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危險有仙子救啊。”唐松笑嘻嘻的,青若綠真想脫口說你這麼討厭我才不救你!不過這只是剎那而起的任性念頭,思緒很快回歸理智,懶得應答他的輕佻之語。
唐松和肖宜年按著青若綠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池塘,池塘面積不大,盈著波瀾月色,兩人迅速脫了衣服,跳進沉靜的銀光中把月亮打碎,痛快地潑水玩,笑鬧聲清晰入耳。青若綠覺得吵鬧討厭得緊,又無可奈何。
笑鬧聲持續了一刻多鐘,兩人該洗的洗了,渾身舒爽,接著開始洗衣服,說起了渾話互相揭短:“你的比我小。”“我草哪裡比你小了,不信來比比看?”“就算你拉長了皮還是比我小。”“你媽的……自欺欺人吧你!”
青若綠大皺其眉,一度想封了自己的聽覺,省得這些汙言穢語再入耳,不過怕這兩個金貴人物不小心滑腳跌入池塘,聽不到及時呼救就麻煩了,如此只能忍耐。
兩人比過大小長短,好像沒比出個高下優劣,開始互相揭短:“你褲子上這是啥,陳年老屎?”“那是洗壞色了!想什麼呢你。倒是你,你褲子破爛成這樣了還不扔?這不就是臭抹布?”
男人的好勝心總會再奇奇怪怪的地方迸發出來,繼比大小之後,兩人又比起來衣服誰穿得好。肖宜年日常更衣有專人負責洗,他對衣服要求不高,能穿就行,輪到自己手洗起來笨手笨腳。而唐松從來都是自己動手,偶爾周無歧會主動來幫忙,洗起來輕快,笑話肖宜年的笨拙,肖宜年惱怒地回擊會洗衣服有什麼可驕傲的!沒人伺候你!
“你以為我當將軍、當晁王是為了讓人趕著來伺候我啊?本末倒置懂不懂?”
“那你費勁巴拉地做晁王是為了什麼?”肖宜年很不解,造反不是為了榮華富貴還能是為了什麼?長孫旭說的的天下大義?可笑!
唐松攤平衣服:“我嘛,是想爭一口氣。”
“一開始我就想爭口氣,後來我想活下去,別人過來投靠我,希望我帶著他們活下去,但是教宗又不許修士參與政事,我又沒辦法扔了那些兄弟不管,只好犧牲我修為了。
“放棄多活幾十年甚至一百年的機會,去幹腦袋掛褲腰帶的事,都這樣了,不掙下皇位不是太虧了?
“我說會帶著他們活下去、好好過日子的諾言都兌現不了了,他們很多都死了。”唐松暫停了洗衣的動作,心情沉重。
“現在是?”
“他們人死了,還有親朋,還有新的弟兄沖著我名聲過來投奔,說指望我帶他們過上好日子,又或者是回鄉報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就這樣繼續下去唄,一直做到能兌現承諾的時候。修士立約不能輕易反悔,除非自己真的做不到死了。”
肖宜年慢慢搓著髒衣服:“不懂。”
“哎……沒啥,很多時候都鬧不清楚怎麼的就走到這一步了,你死我活的事,沒有退讓的理由。”唐松說著,再次用力搓起衣服,在水中反複浸洗,最後擰幹,肖宜年有樣學樣,也洗好了。
剛打算回去,忽然唐松頓住:“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衣服全洗了,也沒準備換的,兩個大老爺們光溜溜地溜著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都是爺們,但是在仙子面前似乎不太妥當。
唐松率先放棄了心理障礙:“算了算了,反正都是男人就那幾兩肉,走走走。”
兩人抱著濕衣服回來,把衣服杵在木頭棍子上靠近烤火,自覺地離青若綠遠遠的,抱著腿遮住要害。
肖宜年瞧瞧他:“奇了怪了,你背怎麼沒什麼疤?沒疤還算什麼男人?”
“我恢複力好,不留什麼疤。”唐松嗤笑,“就算我現在不是修士了,以前打的底子也還在的好吧?而且我不是沒疤,你看我胸前。”他胸口有大片淩亂的肉粉色疤痕,每條疤痕都不長。肖宜年看不懂:“這是怎麼搞出來的?”
“三河臺之戰那會,長孫旭上雷火響炸的。”
雷火響的震蕩和破片差點要了他的命,當時戰情危機,只取了一些大的碎片,草草包紮上藥止血後繼續撐著指揮,戰事結束後一些紮得較深的碎片劃開大片化膿的皮肉才取出來,光是疼痛就差點去了半條命。疤痕不光胸前有,胳膊窩靠背的地方也有,只因唐松抱著腿坐著,所以看著背上沒什麼傷疤。
這次肖宜年沒法反駁,抱著腿默默無言。
唐松困了,一直抱著腿怪累的,衣服整體還是濕的,用木棍杵著烘效率低下,都沒烘幹多少。
他哎了一聲,忽然濕潤的衣服騰起水汽凝結的霧,衣物面料一下子肉眼可見地幹爽蓬鬆起來,能做到這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只能是青若綠。
他笑道:“多謝仙子!”
青若綠沒任何回應,唐松麻利地換上衣服,幹幹爽爽,躺下睡覺。
第三天,唐松估摸著已經走出將近四十裡地,三河臺護陣的輝光依然顯眼,甚至金光屏障內流動字元都清晰可見。他無聊地遠遠問了句:“仙子,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停啊?看不到那個陣法光的時候?”
“不僅限於此,外溢口的影響範圍遠不止肉眼可見的那點範圍,實際還要在徹底看不到陣法輝光的距離之上,再走出將近五十裡的地域才行。”
“這麼遠。”唐松嘀咕,“一天走個十幾裡,這一撤,不就是要行軍半個月左右?不行,我得知會他們一聲。仙子仙子,我要寫信,能幫我傳達一下嗎?”
肖宜年見狀便說:“我也要,煩請仙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