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壞了,這不是為傷兵考慮嗎?”他笑了笑,回頭說:“趕緊去通知郎中們,速速上船,遲了就來不及了。”
曹溪神色複雜地領命而去,唐松隨手拈起一塊石子,往河面打水漂,光滑的扁扁卵石在河面上跳躍著蹦出七圈漣漪,唐松高興地笑起來:“老鶴!你看我運氣還不錯嘛,打了七個水漂呢!”
鶴避煙也挑了個石子掄圓胳膊扔出去,打出的成績略遜一籌,只漂了五個,有這樣的成績也足夠令人高興了,鶴避煙笑了一陣子,周無歧走過來:“殿下,該吃飯了,別人都快吃好了。”
“啊,吃飯!”唐松大手一揮,即將面臨的壓力在吃飯面前不值一提,該做的佈置已經做到位了,接下來等著周明潤來就是。
他在撤離中仍從東路軍營地帶了不少屬東路軍的軍旗,將軍旗沿河插布,疏密排當,將戰線拉得很長,實際軍旗下只少數士兵看守,周明潤大軍沖過來就立刻帶著軍旗向一片林地撤退,在那裡,唐松做好了決戰的準備。
背水決戰,率軍沖鋒。
唐松爆發了此生以來最大的竭盡全力,他帶著人沖鋒,砍殺,咆哮著滾開,完全沉浸在殺戮之中,彷彿從骨血之中都轉換成了另一種生物,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無畏死亡。
殺著殺著越來越順手,周無歧大聲呼喝:“殿下,他們退了!”
“殿下!”
唐松從沸騰的思緒中抽離出來,有些恍惚,環視一週,身邊跟著幾個渾身浴血的兵,髒得完全看不出臉,周無歧聲音嘶啞地吼著指向河對岸:“殿下看那邊!”
唐松緩慢抬頭,通天的金色陣光不知何時起被汙濁的黑暗侵染,像是從深淵爬出來的蜘蛛,噴吐蛛絲侵蝕困囿它的結界,汙黑的蛛絲肉眼可見的震動著,唐松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跳得極快,他回頭問:“你們有沒有事?”
“有一點……咳咳,不舒服。”
唐松喘了口氣:“那就是了,強烈的靈力震動會讓凡人身體不舒服,靠近中心地帶的修士會更不好受,姓周的應該是覺得這環境不適合作戰,就率軍撤退了。”
並不是因為他們殺敵太過勇猛,而是周明潤忌諱三河臺汙穢外溢口對凡人士兵無差別的影響,極其損傷士氣和戰鬥意志,況且也不知道汙穢外溢口會不會出什麼別的意外事故,爆發大災難的話,連自己的兵和唐松部隊陪葬了可劃不來。
所以他暫時撤了,打算和三河臺修士們交涉一下,汙穢外溢口到底是什麼情況,有沒有發生意外爆炸的可能。
駐守三河臺的修士迅速加強了陣法防禦和部分破損修補,並派出一隊精銳力量潛入陣內強化了陣法威力,經過多次評估後,目前狀況還算穩定,只是外溢□□發産生的現象看著比較嚇人,對凡人的波動影響將長期存在,除了生理上會感覺不舒服和難受外,暫未觀察到其他嚴重不良反應,但是兩方再在這打下去,可就不能保證接著不會出什麼事。
坐鎮三河臺的夜廬大玄師判斷,兩軍開戰與外溢口的突然爆發脫不開關系,想讓外溢口情況穩定一些,就必須派人去和兩方交涉,請他們換個地兒打。
周明潤回複模稜兩可,不過表態說,如果唐松願意挪地兒,他就考慮挪地兒,唐松不挪,他不可能先撤走。
而唐松面對上前來交涉談判的使者態度更含混不清,他說暫時還沒想好下一步的戰術安排,而且,就算他準備挪地了,周明潤一定不會錯過打擊他的機會,到頭來還是在三河臺附近開戰,這樣有區別嗎?
修士慍怒道:“晁王閣下是打算來賴這不走了?!”
“笑話,我是有遠大志向的人,怎麼可能一直困在這片狹長之地,我會先達成我的目的,再考慮轉移去別的地方。”唐松長笑一聲,“這樣爭吵也無濟於事,我不可能冒著風險答應他,不如你回去和教宗的大玄師商量商量,看此事如何解決。”
修士暗道好生可惡,打太極把問題拋回來了,你們自己不撤軍,反倒讓我們想辦法?!
“對了。”唐松話鋒一轉,“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應該是海音閣人,相貌生得極美,看著像男的,會是誰?”
修士沒料到他會問這個,面色古怪起來:“海音閣裡出名的美人只有青若綠一個,相貌雌雄莫辯。我也只是聽說過,怎麼,你見過他?”
唐松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當初見到他時的情景,他好像就穿著一身淡青印竹葉紋的大衫衣,柔若流雲輕霧。
“那應該是他。”盡管對得上號的只有“很美”,但唐松直覺那一定是他,忽然湧出了惡趣味,:若你有渠道,麻煩轉告他,我要是打下了這天下,我會想辦法娶他,就算敗了,我也要想辦法娶他。”
修士差點沒嘔出口血來:“姓唐的!你在說什麼瘋話?!”
“把這話原原本本告訴教宗的那位大玄師就是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我還是聽說過的,既然是第一,那能配得上也只有這個天下了。”
修士差點想動手打死他,瞪了半天眼,唐松往後微仰,微笑道:“使者慢走,務必傳到,不能再見到那位仙子,我沒主意啊。”
修士帶回去的訊息著實讓三河臺駐守高層大跌眼鏡,海音閣的駐派修士跳起來了,激怒之下口不擇言:“他媽的,他也配?!”
教宗大玄師努力繃著端莊正肅的形象,嘀咕:“怪事代代有,這代特別多。”
“實在是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眾人沉默了好久,大玄師慢慢說:“控制外溢口狀況不再惡化是當務之急,是最重要的事,各位沒意見吧?”
海音閣駐派修士大怒拍桌:“有意見,非常有意見!”
大玄師和婉地說:“此時青瓷仙子尚不知道吧,不如把這事轉告給他,讓他來評判如何?省得唐松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