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有些猶豫:“現在稱王?沒有條件,也沒有懂禮法的人……”
“我懂啊!不要小瞧我啊!”鶴避煙氣笑了,“你丫的你這還猶猶豫豫,是不是男人!只要你說句是,我馬上給你辦!加班加點給你辦!”
唐松心裡很沒底,不過他也知道,眼下立即稱王是順勢召集民心的最好辦法,有了民心,一直困擾他的後勤補給問題可以解決一部分。
“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來辦吧。”
得到許可,鶴避煙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首先是合乎禮法的衣冠,再就是祭祀天地必備的玉製禮器、五色土、祭天禱文。
衣冠採取古式的上玄下纁,找遍全城的繡娘、裁縫和染坊老師傅沒日沒夜地趕制。玉製禮器從大戶人家那裡硬借古董。五色土本要取東南西北中五地不同色之土,但條件匱乏,只能在雲海郡城內捱了命四處尋找,實在沒有青色和紅色土就用蓼藍硬染出青色土,把赤鐵礦石砸成粉末代替紅色土。
鶴避煙“請”城內幾個早已避世的老學究出山,要求合作寫出一篇祭祀禱文。既要禱文語句文雅合乎禮法,又要通俗易懂,簡明扼要,上至耄耋老太下至七歲稚兒都能聽個大概,這可難壞了幾位老學究,所剩無幾的頭發幹更少了許多,好不容易交上稿,還被鶴避煙打回重修,反反複複數次,總算定稿交論,連日謄抄在趕制的詔書上。
祭天稱王當日,唐松披禮衣,舉祭儀,上敬蒼天,下供黃土,自封晁王。言得天意護佑,死裡逃生,為混沌世間帶來日出新生之兆,斥周明潤編造謠言,蠱亂人心,亂賊謀私,必遭天下誅之。
周明潤還未接到唐松急切稱王的訊息,他帶領大軍抓緊時間趕往雲海郡,誓要把雲海郡圍成鐵桶,徹底摁死剛剛死灰複燃的唐松。三路大軍三面包抄,很快就能完成合圍之勢,叫唐松插翅難飛!
而唐松,現在的晁王,結束了祭天儀式後,馬上帶著願意追隨計程車兵急速離開雲海郡城,他對極度惶恐不安的郡守說:“姓周的一定會帶大軍來圍困你們,不要死守,開門迎接。等我回來!”說完縱馬而去。
守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只能尋找機會在萬軍中撕開突破口,用他們不清楚具體位置的優勢,以戰養戰,積小勝為大勝,輾轉騰挪才有從夾縫之間存活的希望。
晁王離開了,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郡城。周明潤親率的中軍主力慢慢靠近郡城,幾次三番打探才確定唐松已經離開了,郡城內防守全無。
“望風而逃?跑得還真快!”周明潤冷哼,心中萬分懊惱,怎麼沒再他跑出去之前完成合圍,遲了一點,叫這只老鼠溜了。
在大批護衛的簇擁下,周明潤昂首騎馬駛進城內,遠遠就瞧見中街大道盡頭有一座高高的土臺,上築一座五柱亭壇,制式獨特,絕不像一般的觀景亭閣,還堂而皇之坐落在大街正中。他皺眉問戰戰兢兢的郡守:“那是什麼?”
“那是……那是唐松祭祀上天築造起來的祭壇,如今他已經自封晁王了。”
“狗娘養的!”周明潤破口大罵,猛地向胯下戰馬狠狠揮了一鞭子,向土臺疾馳而去。護衛緊緊相隨,郡守差一點成了馬下亡魂,癱倒在路邊驚魂甫定地喘氣。
周明潤靠得越近,看得越清楚,愈發狂怒。這臨時搭建起來的五層土臺子還沒拆,擺明瞭就是來羞辱他的,一時豬油蒙了心,放走了這麼大的禍患!
“該死啊!”周明潤扔下馬鞭,翻身下馬走到土臺前狠狠踢了幾腳,踢得塵土飛揚,護衛不敢來勸,只是團團圍住。周明潤怒聲呵斥:“一群呆瓜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把這破玩意兒拆了!”
眾人急忙過來拆土臺,先是徒手拆刨,後有人強徵來工具,分發鐵鍬,拆除速度快了起來。幾百人賣力幹活,後續還有人不斷補上,壘得結結實實的土臺很快拆了大半。周明潤站在旁邊看了許久,依舊氣怒難平,渾身血液沸騰得都要燒起來了,恨不得現在就抓到唐松將他千刀萬剮。
他看了許久,聞言緊追緊趕過來的長孫旭終於到了,低聲勸周公息怒,唐松兵力孱弱,不是他們一合之敵,不必因為他折騰的這些過家家式的鬧劇而大動肝火。
有他勸慰,周明潤的氣怒稍稍平息了些,依舊盯著士兵們的拆除進度,站了一會,臉頰驟落涼意,抬頭一看,天色早早陰了下來,風卷雨氣,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倏然間雷鳴震震,電光破空,幹活的人都慢慢停了下來,神色頗多不安。周明潤暴怒:“挖!給我挖!一點屁大點打雷就把你們嚇到了?!”
眾人趕緊開挖,全力幹活。風愈刮愈緊,地上濕潤的雨點漸漸密集,很快連成一片,瓢潑大雨降下來,周明潤被迫避雨,眾人冒雨幹活,泥湯四淌,他心中的怨恚沒有隨大雨降溫,反而愈燒愈烈。
“周公……”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