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現在的三河臺。
周明潤心情莫名沉重,前來迎接的使者團上前禮贊尊名,兩列吹角相迎,排場極大。
唐松在一幹心腹的簇擁下前來迎接,兩人不是第一次見了,一番虛情假意的寒暄客套後,並肩前去盟約會場。
會場外圍有不少修士看著,唐松還小聲解釋了幾句。這些人不是他特意請來的,都是各宗派年輕一點的弟子,對當今兩大勢力即將締下盟約的事比較好奇,又被師長嚴令不得靠近,所以都在外圍遠遠望著瞧熱鬧,不歸他管轄,也沒什麼惡意。
“此番情理我自然明白,唐將軍有心了。”
盟約會場上早已擺好若幹供天祭品,司禮官捧著玉書吟誦盟約文書,敬禱上蒼,天地作證,以血誓盟。
歃血為盟的流程周明潤不陌生,以前和趙小路歃血為盟結為兄弟,走的是江湖流程,在打進帝都之前的三方會談,也是面談草擬協議後就算完事了。現在唐松主持操辦了一場正正經經的歃血為盟儀式,起先還有點不習慣,聽從司禮官唱儀走完儀式流程,莊重嚴肅的環境下,也不禁態度肅穆起來。
歃血為盟結束,唐松忽然說了句:“周主公,我有一事想問你。”
“何事?”
“你覺得份盟約能持續到何時呢?”
周明潤神色僵硬了一瞬,隨即恢複正常:“現在思考這個,為時太遠吧?”
“不遠了。”唐松的笑容變得有些奇異起來,怪異得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透過他的軀殼說出近乎詛咒的命定之言:“盟約尚不能持續多久,你的兄弟義氣又能持續多久呢?”
“唐將軍。”周明潤皺眉,已經開始覺得唐松神態頗有些不對勁了,難道這是林少爺的什麼安排?“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沒什麼。”唐松的表情似乎松動正常了些,“沒什麼,很期待接下來的合作。周主公,但願合作順利,更但願,在我們徹底分道揚鑣後,我能留下個全屍。”
盡管周明潤巴不得其他將領都成冢中枯骨,但眼下起碼表面上應該擺出真誠合作的良善態度的場合上,唐松毫不忌諱地挑破真實想法,不光覺得怪異,還有些莫名其妙。
唐松是不是中邪了?
想法一閃而過,再看唐松,他的神色又變得從容自在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三河臺有眾多正派修士看守,況且唐松不管怎麼說也是一方領袖,有氣運在身,不可能有邪祟上身吧?周明潤思來想去,也只當他是突然有感而發,故而說了一通神經兮兮的話。
作為一方領袖,對盟約的本質若不能看透,也太辜負他一路走來的才略了。
盟約上發生的一點小插曲被周明潤拋之腦後,締結盟約之後,終於可以真正籌謀起攻打華雲府的大計,兩位領袖和名下眾多文臣武將磋商了半天,制定出具體的作戰計劃後,各自開始準備大戰該儲備的物資和後勤保障。
中原局勢新一輪風暴即將颳起的前夕,林德悄然離開三河臺,前去教宗山門去探望奚存青。
奚存青帶著他給的神力已經回山門不短時日了,除了中期回信解答一下問題報平安,其他再無動靜,也不知道山門的重啟研究得出了什麼東西,沒準神力快用完了,正好給他補充一下。
回到玄顏山,奚存青理所當然地不在,不過那兩個在山林覓跡上收下的弟子還在,便問可曾見到道子回來,皆是搖頭。
“他就沒回來過?”林德有點納悶,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他大概會先上朱樓與值任的副宗主談妥事宜,然後直接進駐重啟研究的秘密場所,不必專程回一趟玄顏山。
一位弟子補充道:“塵光副宗主倒是過來了一趟,不過沒說什麼。”
林德看了看山頭:“我去山上看一看吧。”
塵光來一趟就走,不可能就是為了檢查衛生吧?
山頂的輝煌觀閣一如既往地靜悄悄,林德在門口站了會聽動靜,抬手敲門。
“宗主大人?”
院內傳出熟悉的聲音:“是得水啊,進來吧,老夫正好沒什麼事。”
林德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到老道人正仔細地照料一盆梔雪,花期已過,綠葉稀少。
“坐吧,就坐這。”老道人摘下一片葉子,浮在空中,林德“坐”下來,好像真坐在一片葉子上。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