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路的生活還是那樣,根據周明潤的總體作戰計劃制定戰術,爭奪戰略要地,只是最近他因為幾次小規模戰事受挫或慘勝,戰果不甚理想,主動收縮了部分防線,改攻為守。
趙小路是唯一沒對如何結盟、向誰結盟表態建議的大將,起初周明潤一直在等觀察他的態度如何,後來發現趙小路似乎真的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如此一來,周明潤自己先想明白了,趙小路師父是林德,唐松曾是林德門下的人,不論是結盟還是不結盟,都有遭受詰難的風險,所以他幹脆不表任何態。
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林德的態度這一回事。
他試探性地問起林德對唐松的態度一事,林德有些好笑,琢磨了會,現在中原局勢已到了緊要關頭,周明潤對爭奪天下的希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患得患失,如果再用以前那種隨便又滿不在乎的態度的回答他,可能永遠都沒法打消他的疑慮,必須給予他明確的態度和答複才能平息他的疑心病。
“唐松以前是修士,即便他為了起事自廢了修為……”林德稍稍停頓了下,“他依然很強,周主公,你若把唐松當作一個敵人來看待,務必堂堂正正、傾盡全力去贏他。”
“夜裡的飛蛾,會逐光而舞,哪怕光可能是火焰,也會義無反顧。哪怕他最開始並沒有想過要當皇帝,但現在看,他已經站到棋盤之後,不論是他的手下,還是你,他都沒辦法停下來。”
周明潤沉默。
“我想,你能理解他的境況吧,這是沒辦法的事。”
“至於我……”
周明潤豎起耳朵。
“我覺得……”林德粲然一笑,“我先給你講講我一位友人的故事吧?”
“林少爺請講。”
“我那位友人,身份特殊,一般很少與參政人士打交道,按他的說法,參與政治程度越深,與人間的牽絆因果越強,越難以處理或從中脫身。”
“您的意思是……”
“大可不用顧忌我的想法。”林德微笑著,“您才是千軍萬馬的領導者,至於小路,他武藝算是半出師了,今後的路,都該由他自己來選擇,我已經相信他有獨立裁斷的能力,他的前程就拜託給您了。”
周明潤沉吟一會:“點頭,趙兄弟陪我出生入死,我絕不可能辜負他。”
“雖然他是出師了,但是我沒事還是想看看他,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也就這幾天了,林少爺可在軍營中等候幾天。”
說等幾天就等幾天,等啊等,林德終於等回好久沒見的徒弟了。趙小路沒啥大變化,精氣神相較於三河臺之戰後氣度更沉穩了,真有將軍的風範了,臉還是那麼糙。
林德問他以前給他配的方子有沒有按時擦,趙小路老老實實地說:“擦了,就是平時太容易弄髒,有時候也會忘記,不過做一點用一點,比不擦要好很多。”
“近期是勝負如何?還有人監視你嗎?”
“近期戰局……不太好。”趙小路簡單把局勢說了,就是處處受掣肘,騰挪不開,非常顧忌左右及後勤動向,華雲府的戰車部隊在平原上沖鋒優勢太大,夜梟營還在竭力探聽這支神出鬼沒的精銳部隊動向,爭取盡快徹底端掉這個心腹大患。
“唐松呢?我記得……徵潮宗剛賣過他一批武器來著。以前的還有現在的……這會肯定都已經訓練好了,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中堅力量啊。”
“這個我知道,不過唐松很少動用這支部隊,比華雲府的難追查多了。”
“對了,師父,你還會去看望唐松麼?”
“嗯,是叫我不要去看的意思?”
“沒有。”趙小路迅疾搖頭,“師父不要因為我的緣故牽絆了腳步,隨你的心意就好。其實我更希望能從唐松那套一點訊息來,比如說,他對結盟的事怎麼看?他想和誰結盟?還是說……他一意決定單打獨鬥?我懷疑華雲府和周明潤唐松都有過溝通,不然周明潤他不會遲遲不下決斷。”
如此優柔寡斷,不似他的作風,除非真的極難抉擇,或者華雲府早早做了兩手準備,華雲府和誰結盟都可以,他們的當務之急是盡快破除三足鼎立的僵局,扭轉為一對一的陣勢。
林德沉思起來,周明潤這般所作所為,確實不太符合往日的領袖風格。
如是單純擔心他的立場決斷,絕不可能糾結成這個樣子。
他頓時下定了決心,要去看看唐松,試探他的心意為何。
“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