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自南也不是存心不想讓自家老哥好過,他是看餘凱風必然會選擇與朋友同行,也肯定會轉過頭勸他不要跟進來省得出什麼意外,他思索一下索性先下手為強,進了再說。
真進來了才知道,修行中“奇遇”、“秘境”一點都不如何驚險刺激,放眼望去,獵夢平原灰濛濛的一片,看久了就覺得壓抑得要瘋了,什麼都沒有。
負面情緒積壓,同行的人看著個個都不好惹,熟悉的人就哥哥一個。凡是得空閑,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找哥哥說話,不知不覺訴了許多苦水,滿臉喪氣。餘凱風也不說他什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話,對他傾吐的埋怨之語全盤接納,還耐心地勸哄放平心態,早點休息安穩睡覺。
沒日沒夜的一路趕來,精神繃得再緊也有鬆懈的時候,坐在地上休息,點幾點孤獨的篝火,就算獵夢平原的光線再昏暗也沒到必須要用火焰來照明的地步,但是無規律跳動的火焰落在眼裡,還是給了無生氣根本看不到別的東西的路途上添了些趣味。
“得水。”在林德看著火焰發呆時,奚存青輕輕叫了他一聲,林德心突地一跳,唔,該來的還是要來。
林德起身跟著他慢慢走遠,背後火堆的照耀範圍越來越小,奚存青忽然牽住他的手,掌心溫暖,林德心裡突突打顫。
“再走遠一點吧。”
林德沒有意見,直到營地的火光縮小成一個微弱的點,奚存青終於停下來:“坐?”
兩人坐下來,奚存青先開口了:“前幾天那件事……”他壓低了聲音,“真的是你?”
林德抿著嘴:“是,是我,我就是想見見你,可沒想到你想……”“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奚存青罕見地羞惱起來,極快地堵住了他的嘴,“別說了,我知道怎麼一回事了,你……別放心上。”
“別放心上?林德挑著眉毛,“這話什麼意思?”
奚存青瞬間笨嘴拙舌了起來,他憂慮的是林德暗惱他的夢中所為,那實在……太前後不一了,想想都覺得慚愧得要死。
林德展顏一笑,踮起腳湊到他耳邊:“你說實話,你平時是夢什麼?”
“我很少做夢。”奚存青正經起來,一本正經地說:“偶爾你不在的時候會夢,我發誓從未有逾越之舉。”
“我信,我信。”他這樣子,林德也不好繼續再嬉皮笑臉地逗他了,“其實無需掛懷,我……”他想了想,也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事實:“其實那些事真做起來不是那樣的。”
奚存青抿著嘴,眼神很奇怪:“你就知道什麼了?”
林德知道點兒,但在他面前不好說那麼多,哼哼:“你堂堂道子,連那方面的事都不清不楚?”
奚存青漲紅了臉:“哪有!我也看過房中術的!就是……就是書上都是男女……”他聲音越說越小,深吸一口氣止住了話頭,因為林德快憋不住笑了,氣惱得奚存青拍了兩下他肩膀:“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你就很有經驗了?”
林德馬上搖頭:“我沒有,我哪有,我就是本能地覺得不對勁沒那麼簡單……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好吧?”
兩人互相妥協,商談起到了神珍之地該如何設法進去。盡管呼摩山可以自己飛過來,奚存青還是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獨立破開神珍之地的結界,無關其他,想挑戰而已。
他問林德當時是怎麼角逐中心的,林德琢磨了會,先把當時太阿巫地試煉的規矩說了遍,他自始至終都沒去硬奪他人令牌,而是驅使無塵劍境強行破開了裂隙才擠進去,雖然事後總感覺阿昌放了大水,不過當時能進去了,就沒考慮太多。
“無塵劍境能破神珍之地的結界?唔……我知道了。”奚存青陷入沉思,林德笑問:“教宗裡肯定有不遜於無塵劍境的密法吧?”
“有是有。”奚存青抬起頭,“那麻煩你再解釋一下,你怎麼學來的無塵劍境?”
林德說自己悟出來的,奚存青打死不信,笑鬧著你追我趕一陣子,緩下腳步慢悠悠回到篝火營地。餘自南枕著自家老哥的大腿睡著了,其他人沉默地注視著火堆,氣氛相當凝重。
林德坐下來休憩了一會,半夢半醒,不敢真正入眠,怕又和奚存青共夢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頭腦昏昏沉沉的。
浮竹是所有疲憊的人之間睡得最安穩的一個,偶爾還能聽到他發出哼哼的笑聲,嘴角微翹。
浮竹做了個很長很美好的夢,與中了翳雲幻術不同,夢中的一切細節模糊又自然,沒有一絲不合理的地方。
只可惜好夢再綿長終究要醒,他坐起來,還不太願意立刻起程。
寧疏輕哼:“等了你老半天了,這麼多人等你一個!”
浮竹現在什麼都不計較,樂呵呵的:“是我不對,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