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冤無仇,本就無意屠殺。”唐松一笑,之前威脅本就是為了圖省事,要是三雄願意乖乖的奉出財地,也省得等那麼久了。
“別辦得太難堪就是了,我先走了。”十三爺呼啦飛起,在東方漸起的晨光中升入高空,迅疾縮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唐松平複心情,昂然道:“進門!”
天寶一夜淪陷,三雄養著數量最多的客卿,如是仍然不敵東雲孟氏的叛軍,三雄家主和一些女眷早早自盡身亡,餘下一些人激烈反抗,多有傷亡,少部分人僥幸留下性命,數百年積累的驚人財富全部落進了叛軍之手。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唐松看著一眾灰頭土臉的謝家年輕子弟哭笑不得,“早不降晚不降,現在才來降?”
為首的年輕子弟低聲下氣地說:“在將軍大人下最後通牒時,我們就已經準備出來投奔將軍您的,只是暗道複雜,路上耽誤了些時間,遲來了,請將軍大人見諒。”
唐松看著他們,慢慢揚起笑:“嗯,我知道,你們家主是個有骨氣的人,我本來無意行屠殺之舉,他倒先死了。你們年輕氣盛,出身高學問也高,我們這廟小,恐怕容不下幾位。”
謝家子弟臉色頓時煞白:“將軍所言何意?”
“何意?我放心不下你們。”唐松慢悠悠的,“豪門世家,朝夕顛覆,你們家主死了,積累的錢財都要充軍,說到底還是要怪到我頭上,我可不信你們會誠心誠意地為我效力啊。”
眾年輕子弟沉默,唐松又笑道:“諸位年輕有為,何必一定投靠到本人門下呢?去找華雲府姓胡的,或者姓周的,亂世群雄並起。選擇多的是。”
他這番話語就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有人願意把人往外推推給自己對家的?一副將信將疑的神色,唐松再笑道:“怎麼,幾位還賴這不走了?軍中條件可不算好,你們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這邊實在是條件不行,真想過舒服智囊的日子,還是去華雲府那邊吧,人家本就家學淵源深厚,你們去那吃不了虧。”
眾位年輕子弟更迷惑了,怎麼趕人走聽著還挺真心實意的呢?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他的提議並無破綻,任誰也不好意思在傾覆自家的仇人底下做事,去華雲府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老唐?老唐?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什麼呢?!”鶴避煙快步進帳,“別聽他的瞎胡扯,哪有把人往外趕的,諸位,暫且留步,聽我一言……”
鶴避煙自我介紹了一番,語重心長道:“諸位既被家主提前送出,想必俱是謝氏精英,唐將軍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其實心裡十分想招攬諸位,只是怕諸位心裡過不去那個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各位心裡不願為唐將軍效力,他也無意強迫大家,強扭的瓜不甜不是。不過我覺得,唐將軍與謝家並無死仇,如若各位願意留下來,我可以打包票,保證你們將後生活舒適無憂,就算比不上以前的日子,在軍中也絕對是頭一份。”
唐松抱著胳膊有點聽不下去:“哎,我說……”“你唐松捱了鶴避煙的白眼,只好擺手說:“行行行,你說,你說。”
“這麼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獨斷專行!”
“你不是現在才來嘛……”
“你說話客氣點兒會死?”
“哎呀,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說不過你。”唐松沒覺得自己說話哪兒不客氣了,有點納悶,他這麼說就這麼說吧,反正他主意多,拿著一張檔案遮住臉,看起昨天的傷亡報告和物資耗損來,好幾個營進去全滅了,還有秘語人手下幫忙抓起來的四處擄掠的一批兵,手下申請該如何處置。
批閱公文的時候,他也在留神傾聽鶴避煙到底在說什麼,方才還在一意拉攏,現在卻席地而坐談起詩文來了,真是好笑——
鶴避煙祖上也是闊過的,幼時家裡傾盡全力培養他讀書,奈何屢試不第,家中愈發落魄,直到投入唐松麾下,才有了些閑錢去買書看書。
如今見識到書香世家子弟,心裡也好奇這些註定會出仕登堂的英傑子弟究竟比自己高出多少,幾句話安定他們心神後,便興致勃勃地討論起詩文要義、先哲文理來。
他們討論的東西唐松聽著一知半解,不懂說這些為什麼能這麼起勁,不過看他們氣氛好像還很不錯,談笑風生有如多年老友,要拉攏的話,目前應該是成功一半了。
鶴避煙與謝氏精英弟子交談一番,不說大失所望,起碼深入淺出的交流後,發現對方遠比不上自己想象的那麼厲害,也許是他期望太高,真正接觸後,就覺得不過爾爾。也許差距是有,不過那也是因為先天家境帶來的優勢,高門大戶帶來的教育優勢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幸好,他現在也有奮起直追的資本。
交談一番後,鶴避煙信心大增,言語更從容不迫。從先哲文理慢慢過渡到現今局勢,論局勢,他可比謝氏精英弟子熟得多了,還有胡氏最新出來特殊攻城車,他掌握的訊息可比謝家收集的多多了,不知不覺就成了話題的中心與領導者。
聊得正起勁,唐松走過來踹了一下他屁股:“吃飯了!”
“叫人就叫人,踹屁股幹什麼?”鶴避煙回頭怒目以視,順帶拍了拍後擺。唐松瞪眼:“就你最厲害,就你最能叭叭,別人不餓?”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