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遠壓低聲音解釋:“連結各個空間的線,行雲宗做不出來這個東西。”
行雲宗做不出來的東西,就只有祖巫能辦到了。
“這裡空間波動非常密集,對人身體和精神都有影響,又不能輕易用穿遁之術,只能靠到邊緣慢慢下去。”溫行遠看看其他人,左顧右盼。
“不就是下個塔,有什麼大不了的。”林德不怕,擼起袖子,“要蕩到邊角是吧?行,我先來。”
奚存青說了句等會,開始翻找東西。翻出一大圈繩子,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工具,把東西擺在地上教他如何使用:“這是抓鈎。底下的尖爪可以插進巖壁縫隙中,我信你以你的力氣直接插進去也沒問題,就是要注意一下力道,不然會斷尖,插好後在上面系繩子,一個抓鈎架只能撐一個人,你插好抓鈎後,把繩子一頭丟過來。”
“這裝備還不少啊。”林德調侃了一句,一一裝備起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奚存青準備了七八個掛鈎,林德剛裝備好四個,抬起頭問:“有誰不去麼?”
寧疏眉頭倒豎:“怎麼,你覺得我都走到這個份上了,就不想去聖山上看看?”
“沒有沒有。”林德趕忙賠笑臉,帶足了抓鈎,鈴鈴當當的掛了一身,肩膀掛上繩子,抓著洞口邊緣哧溜下去。
林德下得太過幹脆,奚存青看得心猛地一提,直到看他仍穩穩地扒在洞口才稍微放下了心。
林德現在懸垂在不知有多深的黑暗上,往下看,空間波動産生的線性光根本看不盡頭,他腰部用勁,腳尖蹭一蹭,他用的力氣不小,在金屬底板上磨蹭出了個淺淺的坑。
居然能在金屬表面蹬出個坑來林德自己也吃驚不小,是金屬本身質地軟還是什麼情況?要是這鋪的金屬板子只夠承受上層土和一層磚的強度,那就不能額外站人了。
腳尖往別的方向探了探,猛地磕上了什麼,嘶了一聲,奚存青忙問:“怎麼了?”
“板子底下有東西。”騰不出手掐訣,林德只好口唸咒訣,凝出一個火球照明,光亮驅散黑暗,努力收下巴去看自己磕著的方向,是一條粗大的金屬柱橫條,他艱難地轉動視線,粗寬的金屬橫條呈三角形縱橫交錯,邊緣有結構複雜的支架撐住了龐大塔底。
這是為了撐住金屬板的支撐架,板上再鋪四色土和青磚……好怪的設計。他撥出一口氣,問:“用風訣可以不?”
溫行遠道:“可以,不用遁術就行,但是還是不能碰到空間波動線,靠近神智會受到影響,而且空間波動在這裡很可能是實體的,你撞上去沒準身體就成兩半了。”
林德吸氣:“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他騰出一隻手掐禦風訣,將自己托起來了一點,在上面的溫行遠看著嘶了一聲,怕禦風訣也能幹擾到空間波動,他的嘶聲把林德嚇得不敢動,停了好一會才慢慢行動起來。
使用禦風訣沒事,說明在錯綜複雜的龐大支架附近是沒有空間波動的,林德暫時放下了心,縱風輕身,踏空而行,從中心架蕩悠到邊緣支架上,這邊結構更加複雜,也能坐得很穩當,林德喘了口氣,開始捆繩子。
捆好繩子,塔底上的人一個接一個蕩晃過來,這邊的架子交錯空出來的空間坐五六個人沒問題,就是懸空的腳底下就是密集的空間波動和無垠黑暗看著令人發憷。宣耘玉小小地探頭張望了一眼,頓時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奚存青凝聚法力,抬升起光球照明,倒懸之塔邊緣修著密密麻麻的壁龕,壁龕裡安坐著人像,有點像佛門的規制,不過雕像是普通的坐姿,手放在雙膝上。壁龕之間有迴旋的細窄樓梯,看樣子是木頭打造的,不知在黑暗中沉寂了多少年歲,強度堪憂。
“一定要走那條道嗎?”
“我們只能走那道樓梯慢慢下去,別無選擇。”林德看著那條彎彎曲曲的道,這塔不知道有多深,要想避開空間波動線安全無虞地下下去,只能沿著這條路往下走。
“行了,點大的事,這條樓梯明顯是以前修壁龕的工匠運雕像用的,承重應該可以,這裡濕氣也不重,更隔絕草木……”林德說著,把腰間的繩子捆得結實了一點,“我下去探探情況。”
林德武功身手最好,在這方面當仁不讓,他繫好繩子,扒拉著架子迅速蕩到底部,停頓了一會,蜷曲起身在空中以驚人的力量扭轉,撲向塔身壁龕。
當他砸在壁龕上時,所有人都吸了口氣,那一下撞聲音太大,好在林德撲的方向精準,一下抓穩了壁龕雕像,撲在雕像身上像在親密擁抱。
林德喘了口氣,瞅了下雕像面貌,很普通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墓碑,他探頭往雕像身後看了看,沒見著骨灰壇之類的遺物,難不成遺物砌在雕像內部?
他收攏心思,把奚存青拋過來的繩子系在抓鈎上,抓鈎釘上牆體內部,鈎尖深入牆體內部,再用力拽了兩下,確認毫無中途松脫的可能,再看了看目的地修在壁龕之間的樓梯,還有一段短短的距離,但肯定不能直接跳下去,把脆弱的古物踩踏塌了就全完了。
他抓著壁龕之間的一切能抓住的東西緩慢下移,轉移到距離樓梯最近的一道壁龕,先在壁龕雕像身上纏了兩圈繩子綁緊自己小心翼翼地探下腳尖,踩上樓梯面。
似乎可以站穩,林德慢慢放下另一隻腳,即便身體的全部重量已經壓在了樓梯上,他依然緊緊抓著繩子,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
樓梯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聽得人格外心驚。
林德緩慢走出了一段距離,確認樓梯安全,回頭向上面的打手勢,示意可以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