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一看氣氛有點不對,再怎麼說餘凱風都是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朋友,出面打圓場,“好了好了。餘兄在這次會上有沒有收到什麼好東西?給我開開眼界吧?”
林德的轉移話題生硬但有效,在他暗中牽扯奚存青衣袖的協調下,奚存青審問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不過背過身去了而已。餘凱風則以輕松的語氣談起了自己在集會上不算收獲的收獲:他本來拍下了一隻活的“貪金鼠”,此鼠罕見,傳說能給主人家招財。本來買了就該拿到手,結果賣家似乎反悔了,硬是不肯拿出來,做中的商家不好協調,東西拿不出來,錢也不好給,兩頭不是。餘凱風也拿這位賴賬的賣家沒一點辦法,只知道賣家姓氏很奇特,叫旃。
一旁默不作聲的浮竹開口了:“你說的那個人應該叫旃蒙?”
餘凱風面露詫異之色:“你也知道?”
“他是不可能賣的。我找個行雲宗的人先把東西偷出來,然後再打他一頓,這樣才行。”
餘凱風目瞪口呆:“這,這不好吧?”
“你還想和他講正常的交易邏輯?沒那回事。”浮竹松動筋骨,躍躍欲試。林德舉起手:“要說行雲宗的人,我們這邊正好有一個……”
溫行遠在船上沒人管,天天胡吃海喝,人都胖了好幾斤,林德找到他時他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嘴角還流著哈喇子,林德上去晃醒他:“起來起來!”
浮竹快步走來,點了一下溫行遠腦殼,溫行遠立刻殺豬般大叫起來,驟然迸發的力氣甚至掙開了林德的抓握,叫得林德皺眉,似乎浮竹的手段不那麼平和。
溫行遠酒徹底醒了,神情還有些呆傻,好半天眼神聚焦起來:“什麼事啊?”
浮竹拍拍他的肩膀:“拜託你去偷一件東西。”
“偷什麼?”
“貪金鼠。”
溫行遠對貪金鼠和旃蒙一無所知,不過看兩人的神色似乎也能猜到幾分,這活兒應該不好幹。
行雲宗的人想做小偷很容易,不過正道的行雲宗人都是守規矩的,墮修不一樣,有些墮修也會防備來自行雲宗墮修,給自己的重要物品封上“刀鎖”,一旦有外力觸碰,封存的刀劍氣立刻激發,小偷的手來不及閃開就會被切爛。
溫行遠不想成為獨臂大俠,他強烈要求要去旃矇住的地方看看,踩點打探清楚室內的具體狀況,不能連東西放在哪裡都不知道。浮竹答應幫他查清楚,探查過程中不知道碰上了什麼機關陣法,旃蒙陰著臉出現在他們身後:“就你們在這偷窺是吧?”
踩點計劃迅速破産,溫行遠麻溜地閃身消失逃之夭夭。其實旃蒙不太想和浮竹打,他知道浮竹強,追究一下行雲宗墮修的責任就得了:“你讓開。”
溫行遠沒有共患難的意思,不代表浮竹能就這麼放任他去追討溫行遠,他還有點用。浮竹轉了下胳膊:“先過我這關吧。”
旃蒙火了:“他媽的你當我這是菜園子是吧?!”
浮竹懶得再廢話,一拳頭招呼上去,旃蒙常年和機關打交道,偽裝身份也是做木匠的,有一把子力氣,抬胳膊架住了迅疾出拳招呼下路,兩個人扭打起來,毫無形象。
林德在高處看兩人打架簡直要樂瘋了。在未接觸浮竹之前,墮修頭領的名號唬人得很,潛意識裡就覺得浮竹似乎是什麼老謀深算城府深沉的人士,哪想到浮竹一言不合就開打,而且拳腳功夫真的稀爛,真正王八拳流派,哪兒能打到就攻到哪裡,之前的形象完全崩塌,他看著樂得想拍大腿。
旃蒙竭盡全力想扇浮竹一耳光作為報複和鬧劇的終點,然而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浮竹輕易讀出了他的心思,窺準機會扇了一下他耳光。旃蒙瞬間暴怒地吼起來,硬生生摳起了甲板上鋪著的木板噼砍過來,浮竹腳尖抵著木板一頭一挑,手上也多了塊木板,跟他對砍,沒砍幾下木板就斷成兩截,再踢挑起新木板對砍。
這一幕似曾相識,和歸橈賽舟會上山門弟子用船槳打架差不多,用上木板打架觀賞性就變得強了很多,能看出幾分劍招的影子了。木板碎屑紛飛,一塊又一塊的木板被挑起來,露出木板底下灰白的隔水層,腳一蹭踏即飛起揚塵。
在拆了大半條路的木板後,浮竹一記下噼噼斷了旃蒙手上的木板,然後揪起他領子以迅雷之勢扇了一下他耳光:“清醒了沒有?”
浮竹這下巴掌扇得極猛,旃蒙左半邊臉立竿見影地紅腫起來,齜著牙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沾在浮竹胸前。浮竹現在心平氣和,在林德那沒討到好的戾氣全發洩出來了,所以他不計較這點事。
“清醒了沒有?”
“草你媽。”
“把貪金鼠拿出來。”
“我草……”旃蒙看他揚起來的巴掌把髒話嚥了回去,態度軟化下來,“我給。”
浮竹終於微笑起來,心中一直積累的怒氣終於發洩了個幹淨,笑容變得非常親切友善:“早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