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離深雲榭不算遠,何況他還給了五天時間——但願能趕上探花覓鹿會正式召開,那才是他此行前來的重中之重。
鬼市裡,林德先看了代理人的好貨,再看那些團夥作案偷盜來的珍寶,頓覺差別之大,哪怕一些身價不菲的珍寶有單獨的盒裝,一比較起來仍顯得過於粗放,簡直是在糟蹋東西,有些甚至因為過於粗暴對待,表面都有了新近磕傷剮蹭的痕跡,這種自然沒法收了。
一圈逛下來,似乎是因為昨天來把差不多的好貨都挑走了,剩下都還在繼續賣,沒挑中什麼中意的,只好失望而歸。
回來發現,奚存青居然早早睡了。
這可真是稀罕,難得一次他比他晚睡。林德湊近聞了聞,沒聞到血腥味,今天他沒出去清理什麼東西。
他輕手輕腳地脫下衣服,扯下束發的繩子,甩了甩頭,發繩扔到桌上,忽然一想,不對啊。
有點不對。
他琢磨了會,曉得哪裡不對了:他為什麼對與奚存青躺一張床上睡覺心理壓力沒有?
雖然親了抱了,但還是沒到那種地步啊。女子戀愛,也不至於親了抱了馬上就能自然而然地大被同眠。
再仔細一想想,好像是奚存青先爬床的?
沒錯,就是他先的!
放女子身上,不得在他上床的時候就直接踹他踹出去老遠?
“還不睡,你幹什麼。”奚存青的聲音幽幽響起,瞬間讓林德一個激靈,扭頭剛想說一句你為何能躺得如此心安理得理直氣壯,忽然又想到,他媽的,累玉館的房間都是奚存青花錢訂下的,他還真能躺得心安理得理直氣壯,想躺哪兒就躺哪兒。
奚存青拽著他胳膊把他拉躺下來,扯過薄衾分他一半,肩膀蓋好。
林德哎了聲。
“嘆氣做什麼?”奚存青睏意濃重,語調也是輕的。
“沒事,今天沒在鬼市裡收多少好東西。”
奚存青沒再說話。
林德閉上眼,算了算了,借了人家的錢,住人家花錢訂下的房間,真沒啥可說的。
接下來這幾天,林德再逛鬼市就沒看上什麼中意的珍寶了,這麼短的時間能帶來的就這麼多,好貨早已淘淨,剩下的都是一些收來只能玩玩或者很難轉出去的,例如那件金翅鳳冠還在攤上擺著。
時間過去兩天,那位代理人還沒回訊息。探花覓鹿會的時間反倒確定下來了,早荷花已開,探花覓鹿會,吉日良時,深雲榭內聚華園。
“這聚華園得有多大才能容得下那麼多人進去?”深雲鎮內現在人口數量不遜於內陸大城,居住規模已經膨脹到了能容納的極限,雖說上萬號人不可能全有資格來參與探花覓鹿會,但哪怕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進去,人數也是多得可怕。
“不是所有人都能進聚華園,一張請帖一個人,一個奴僕侍從都不許帶。今年是這樣的,可能來的人實在超出深雲榭的預料了吧,只能這樣安排。”奚存青說著,拿出一張請帖,薄薄的米白色硬紙,繪著嫩綠的春草花,固定的格式,名字填的是林得水。
“幫你要了一張。”
林德不能不接:“這麼說來,能進聚華園的只有一方勢力的頭目本人了,那些智囊軍師都沒法進去。”
“應該不會如此絕對,如果拿到請帖的人願意把進入的機會當眾轉讓給某人,也還是一樣的。怎麼,你有非要帶進去不可的人?”
“沒有沒有。”林德連忙否認,他倒是有軍師,不過靈體……有沒有請柬都是一回事吧?
他岔開話題:“不知道周明潤派來的人是哪位?小路有沒有跟過來?”
“周明潤……小路他自然沒來的,他好像派出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儒生,不知學問幾何,想來能代表周明潤的,應該不會差。”
林德剛開始還盼著能在深雲鎮上遇到小路呢,再不濟探花覓鹿會遇見機率更大,沒成想徒弟壓根沒來,不曉得他現在在周明潤手下過得如何,納悶之餘,問:“那個老儒生長什麼樣?”
“我還只瞭解到那個儒生叫什麼,至於長什麼樣……覓鹿會開的時候我指一下給你看。”
探花覓鹿會的邀約帖規矩來得突如其來,大部分人都等著聚華園開一擁而入,沒成想沒收到請帖,門都沒得進。訊息傳開,一時間群情激奮,呼喝著沖撞深雲榭大門,叫嚷威脅不給請帖就踏平深雲榭的大門。深雲榭好歹也是江湖上頂出名的大門派,為籌辦探花覓鹿會早早和周圍鄰郡幾家夜廬簽了協議,請了上百號巡夜人過來鎮場子,堵守門口完全沒在怕的。除此之外僅派出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客卿端著紙慢條斯理念公文:“鑒於與會人員數量空前,聚華園無法接應如此多的客人,故臨時採取了邀約制,請部分客人入園遊覽參觀。至於其他客人,深雲榭另有安排,不必擔心。”
“安排?什麼安排?”
“這個……”老客卿推了下老花鏡,“深雲榭榭主還在與玄門大師商量,請諸位放心,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答複。”
本來這樣說大差不差,不過有腦袋靈活的人大喝一聲:“你這是在糊弄!玄門的人開完會就走,哪還會在這多留?還商量?他也配和玄門的大師商量?!”
一番話馬上點醒了天真地信了老客卿說法的人,又開始呼喝叫嚷起來,聲如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