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想了下：“兩百萬？”
“什麼時候能還？”
“嗯……大概七八年之後吧？七八年後年歲光景太平了，日子蒸蒸日上了，還幾百萬不是輕輕鬆鬆。”
“這麼久的欠條，不得交點利息？”
“你要定多少的利息？”
奚存青沒立即回答，伸手攬住他旋身霜山出鞘：“來者何人？”
黑暗中飛來一枚飛鏢，奚存青劍尖微挑，那枚飛鏢叮當落地，毫無威力。
對方知曉被發現，象徵性地扔了枚飛鏢就跑路，逃得還挺快。奚存青手指一勾，地上的飛鏢搖搖晃晃地飛起來落回他手裡，很普通的一枚飛鏢，做工粗糙無任何特殊標識，
“不知道是你得罪的，還是我得罪的。”
“應該都有？”
“那應該就有兩撥人？”奚存青摟著他忽的再次旋身，霜山與暗中飛來的暗器叮當碰撞出火花，另一位刺客見沒得手，也要開溜，這次奚存青沒那麼客氣了，劍尖一劃，燦爛的冰雪風刃揮斬而出，數畝地的樹一齊被冰雪剃了頭，逃竄的刺客無可避免地被酷烈風雪波及，慘叫一聲，跌落下去，之後他再怎麼掙紮求生，就不是他想關心的事。
剃了頭的樹林掛滿了晶瑩的霜花，好像冬淞。林德看著嘖嘖：“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招。”
“隨便使的。話說回來，你打算給我多少利息？”
林德想了會，厚顏無恥：“一年十銀子。”
奚存青笑了：“你還真敢想啊！”
“那你想每年利息多少啊，說個正常的數兒。”林德抵著他肩膀，一本正經地商量。奚存青扒拉開他胳膊，摁著他後腦勺親了上去。林德被親得喘不上氣，迷迷糊糊的，開始後悔：好好的想玩什麼古董呢？光擺看不中吃，還得借一大筆錢，理虧，還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不，好像已經搭進去了，哎呦。
林德掙紮了會，總算掙脫開了，臉色緋紅。奚存青松開手：“欠我的利息，我以後再想想用什麼還吧，肯定是要還的。”
林德現在徹徹底底後悔了：“我不想借了，我沒打借條，錢也沒到手，這買賣不劃算，我不幹了。”
“誰說錢沒到手？”
林德大感不妙，先看兩袖子，沒有，再看腰帶，原來在腰帶上別著呢，他一下惱了：“不算！我沒答應呢！哎！”
“給你了，不要利息，真的。”奚存青退開一步，眨眼就退出了老遠，聲音還在渺渺回蕩：“客棧等你——”
林德氣壞了，攥著銀票拼命追，然而到了累玉館沒發現奚存青的蹤影，又被耍了一道！又氣又無可奈何，銀票攥得皺巴巴的，就著院子的微弱燈光扯平打一看，三張銀票，給了四百多萬，估計他壓根沒看具體數額，隨便抽了三張就塞。這家夥天天帶這麼多大額銀票，怎麼不怕掉！林德惡狠狠地想，教宗怎麼這麼有錢？
他把面額最大的一張銀票抽出來壓桌上茶壺底下。收玩一些古董遠用不著四百多萬，林德覺得用個兩百多也差不多了，再多，就不是許諾的“利息”隨隨便便能還的了的，再往下細想他就有些心慌氣短，臉頰熱燙。
還不到那個程度。
做完這些他心稍稍安了些，簡單洗漱一番上床睡覺，剛開始睡不著，想奚存青真不會為了躲著他選擇在外過夜吧？可屏氣息聲等了老半天，外邊愣是沒動靜，熬不住睏意先睡過去了。
等次日睜眼一看，奚存青果然又躺在他身邊了，睡得正好，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上來的，仔細一聞聞，他的薰香染上了一點點血腥氣，怪不得回來得這麼晚。
他不放心的撐起半邊身子去看桌子茶壺下邊還壓沒壓著壓銀票，看了半天，好像是沒壓著，奚存青回來看到就收起來了？不會趁著他睡覺又偷偷塞到哪了吧？他摸了摸枕頭底下沒有，再抖摟一下自己上身衣服，也沒有，總算放下了懸著的心，重新躺下來。
到手的兩百萬，他思考起該買些什麼樣的古董。奚存青說得沒錯，收古董最好還是書畫和瓷器，好出手，價值也高，書畫當然收名家為好，只可惜他在這方面屬實瞭解有限，萬一不識貨被用贗品糊弄，十成血虧。不過識寶這個經驗無法速成，奚存青也不可能時刻都有空閑陪他看寶識寶，被人注意到還容易引起競價，麻煩得很。
想了半天，林德想到的最好辦法是請一位識寶經驗豐富的代買或者把關，臨時聘請的話有點急迫了，想來想去，想到了清珏，人生前是譽滿天下的大才子，出身富貴，珍貴書畫應該見得不少，或許一些東西她入眼就能分辨出來。
不過林德又想到，清珏雖然是“清珏”，到底與歷史上的真清珏有區別，真清珏來說不定能一眼分辨出真偽，但衛血峒的“清珏”……讓秘語人問問吧？
林德躺在床上，心遊天外。
秘語人接到林德的詢問，立馬去找清珏。清珏這些天正好沒閉關靜修，一直靠看書打發時間，同時想盡辦法瞭解近期局勢，得知探花覓鹿會將開，她表現出了與往常不一樣的心神不寧，不過也沒提出要千裡迢迢去深雲榭參與。
當秘語人向她傳達了林德希望她去深雲榭一趟時，她的驚愕之色掩飾不住：“為什麼突然想到讓我去？”
“有人在深雲鎮附近鬼市倒賣從宮裡流落出來的古董珍寶，門主大人想借機收一批，怕收到贗品，問你對這方面瞭解多少，如果瞭解，能不能過去一趟幫忙把把關。”
清珏沉默良久：“辯識古物這個自然容易。我本就是靠吸食古物舊氣運穩定住自身的。從宮裡流落出來的書畫，即便有贗品，也是前代好幾百年先人造的副本，有時間和入宮這兩層因素在，也已經不能稱作贗品了，同樣具有收藏價值。若真有膽大包天之徒以贗充正，短時間也很難仿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