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避煙笑道:“這怎麼能算辛苦,我這就叫人去安排。”
入夜,篝火盛燃,唐松在鶴避煙的引導下,認識了每位新近提拔起來的將官,把酒三盞,稱兄道弟,氣氛熱鬧而俗套,許諾與誓言發得順理成章,每個被照顧到的人都受寵若驚,為自己乃至所有人的未來充滿信心。
喝酒吃肉鬧到深夜,宴散人散,唐松喝得頭昏腦脹,臉龐通紅,鶴避煙藉口不勝酒力,早早退席,剩他獨立支撐了會吩咐收拾一下,帶著醉酒的頭疼與吃肥肉吃膩了的反胃惡心感回到帳中,還是沒憋住吐了,吐得喉嚨發燒一嘴酸氣。
吐完侍衛送來溫水漱口,他咕嚕兩口吐掉,撫著胸腔忽然想到,要是自己修為尚在的話……完全不會出現這樣反胃惡心的狀況,在喝的時候,酒氣就已經排出去了,頂多吃肉吃得膩需要來點山楂理理。
雖然保住了命,身體還是沒適應過來啊。他坐著閉上眼,明明閉著眼,眼前卻浮現出逼真的幻覺畫面,他在中軍帳中走來走去,背後是一張大地圖,桌後的來客不緊不慢地說什麼,即便看不清來客的面龐,聽不到聲音,下意識地想到,這是華雲府胡氏派來的人,希望他們加入胡氏陣營。
頭痛!
太陽xue尖銳的疼痛打斷了一切幻視,他捂著彷彿在突突彈跳的太陽xue嘶了聲,疼得眼珠子都好像要跳出眼眶來,眼皮脹痛,好半天才緩過來。
他輕輕按了按眼睛,剛才那陣子疼痛疼得他眼睛幾乎睜不開了,好像眼珠真的要自己跳出來了一般,按一下確認才安心,沒有瞎。
早點歇息吧,他被身體上的自主反應折騰得累了,只想趕緊躺下來。
次日他又被奇怪的知覺驚醒了,好像他已經起來了,走出帳外,那些巡邏計程車兵好像並未看到他,毫無所覺地列隊走過,他的身形輕易穿過了帳篷和各種箱子物資,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頂帳內,帳內士兵大多在睡覺,唯獨一個人坐起來,手心壓著一塊鐵板上,用一根細細的晶筆刻劃著什麼,刻完舌頭舔了下,抿了兩下,喉頭滾動。
是那個林德在他帶著上百人出走衛血峒特別提醒過他要注意的人,不高不矮,各個方面都普普通通的一個人。
他那塊鐵板是什麼東西?是誰派他來的?
唐松靜靜觀察著,那人做完這些就躺下了,在號子聲響起之前補點覺。
唐松也醒來了。
真正的醒來了,他確認性地摸了摸因睡覺翻滾得有褶皺的床,放下心來。
這樣的幻覺越來越多了,不知是好是壞……
再過幾天,他打算奔襲下一個地點,也不知幻覺裡華雲府胡氏的使者是怎麼追上他們的,應該來得沒那麼快吧,大概。
他這樣想著,當日下午向剛熟悉起來的將士宣佈了即將開拔向下一個富饒之地進發的訊息,吩咐盡快做好準備,物資帶不走的就扔,輕裝簡行,速戰速決,打下即是勝利。
他命令下去,各營都開始準備起來,清點捆綁物資輜重,剛加入進來計程車兵還不知道頭戰到底能不能勝,老兵笑嘻嘻地邊幹活邊大講特講自己之前是如何賺了個盆滿缽滿,就以現在的身家回老家,妥妥能當個富翁,但是還沒回去的打算,以後日子還長哩!天下還大著哩!要是運氣好,提拔了個將官當當,更威風了,更長久一點的,要是唐老大當上了皇上……這話恰好被路過的唐松聽到了,有瞥到唐松路過的人緊張地戳了下吹牛的老兵,眼神示意快別說了,正主兒來了——唐松自然不會表露出任何責怪的意思,只說:“你們盡快把物資捆紮好,路上要用急需的就帶上,個人物品能留就留。時間寶貴,不容閑談太久。”
幾人連忙稱是,各自散去幹活。
唐松出來也是為了看看軍營現在多了多少東西——多了不少,說是要輕裝簡行,實際是很難做到了,日後軍隊人數越來越多,攜帶的必要物資越來越多,遲早還是需要固定的地盤來拓展發展空間。各方勢力都在蠶食鯨吞承宣的地盤,如果那個幻覺是真的……不,大機率是真的。
在唐松的隊伍準備開拔的前一天,華雲府胡氏的使者真的來到了已經拆了大半的軍營。
“你們來得很不巧,我們快走了。”唐松十指交叉,定定地注視著華雲府胡氏的兩位使者,“不過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找上來的?”言語悠悠中,殺機畢露。
胡氏使者絲毫不慌,笑道:“本來我們來時也不抱多大希望,只是見山中忽起氣運沖天如支天之柱,想必就是您了。看樣子您短暫離開過軍營?”
“閣下修的一手好望氣本事。”唐松冷冷應道,心裡卻對虛無縹緲自身看不到的“氣運”有了計較,胡氏使者說的話不知是吹捧還是如實回答,要是他的氣運真如此明顯,朝廷之中也不缺乏能人異士,這樣一來他待在軍營豈不是不打自招,給全軍招災,怎麼躲都沒法避了。
“閑話少敘,二位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唐大人是聰明人,心裡應該很清楚罷,像您這樣東奔西跑,不是長久之計,華雲府思賢若渴,久仰唐大人千裡輾轉,屢戰屢勝之跡,十分敬佩,不過屢勝之下,有大憂患近在眼前,唐大人不清楚嗎?”
唐松想聽聽他能放出什麼屁來:“大憂患?還請二位詳說。”